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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奋不顾身的爱

一连十多二十天不下雨,太阳拿着喷火器向地球发起攻势,地球却像受惊的野鹿,惊恐不停地向西逃串,可转一圈又回到太阳的可控范围内,像魔咒附身,傻呆呆的不得不每天重复地承受太阳的暴虐。

大自然就这么神奇,知了怎么知道质数的?完全可以当数学家!想来不是因为在地下生活了数年,为了能繁衍后代,才不会脱胎换骨变成会叫的虫,来忍受酷热大声叫喊着老婆~老婆~~越热叫得就越欢!但现在看来,连续40多度的高温让它们兴奋过度,叫累了或者嗓子喊哑了,或者眼看就要变成还没找到老婆的剩男,沮丧地歇半天才叫一声......

重庆的夏天就这样,无论在太阳坝还是阴凉坝,无论白天还是晚上都一样的热!正如重庆的冬天,室内室外一个温度!而且风扇是没啥用的,吹出来的风也是热的,到是看着转得心烦意乱。热得即使一动不动也会流汗!使得所有的动物都变得懒懒散散,狗趴在地上吐着舌头,就算拿根骨头扔给它,怕它也懒得动。

元佳从家里出来,刚下完楼,棉绸衬衫的背后就被汗水打湿了一大片,再看看天,毒辣辣的太阳,白花花的让人睁不开眼。再走一步就进入太阳坝,元佳分界线处停下来,抬起左手,看了看她用三个月工资买的电子表,时间一点零五分,与沈学荣约好一点半在前山水库见的时间倒是来得及,可这太阳~~元佳没勇气走出去!

元佳与沈学荣是同班同学,元佳高一的时候才从重庆来到山岗厂子弟校读书,元佳在重庆不被同学待见,可来到山岗这个落后的小厂,还算引人注目,高二时这个叫沈学荣的男生开始追她。想想在重庆被同学那么的嘲讽,在这里却有男生追求,元佳第一次感受到被追求的兴奋,就算冒着被父母发现被骂的风险,也会与沈学荣约会的,当然元丁这个挡箭牌是少不了的,所以一直都未发现。可现在读技校相当于工作了,也快到法定结婚年龄,该认真对待他们的这种关系才是。所以今天的见面至关重要,是分还是公开这么多年一直犹豫不决,今天就要做个最后的决断!想到这儿,元佳还是迈出了脚步,顶着烈日向前山的水库走去。

三伏天就要数完了,可还是这么的热,元丁坐在写字台前,从中午一直坐到下午,睡不着也不想做任何事,汗水不停地从额头上流下来,她用一张打湿的毛巾,把流到脸颊汗水擦掉,当擦鼻子的时候,闻到有股异味,于是起身到厨房打开水管子冲洗。

元丁重新回到写字台前坐下来,但还是不能提笔写做作业,就这样静静的傻傻的坐着盯着前方。这种状况充满整个假期,现在还有十几天就又要开学,可暑假作业都还没做,看着摆在写字台上的暑假作业本,无奈又拿起笔,可刚打开暑假作业本,眼睛却又飘向前方。

元佳冒着烈日,心里同样的是火焦火辣的,不由地又想起沈学荣来。元佳在山东生活了十几年,也长成了山东人的样子,要说父母都是重庆人,个子都是中等个,可元佳却长成了山东大汉的样子,又高又壮,一米七的个子有一百四十多斤,同父亲一般高比母亲都还要重。与1.68米、还不到120斤的沈学荣比,确实从表面上看来很不般配,只是同学了两三年,他也追了一两年,关键的是,他是第一个追求元佳的男生,而且是自己最不得意的时候出现的,这份爱她接受,可要谈结婚,元佳有些犹豫,不是不确定沈学荣的爱,而是怀疑自己是否真的爱上他,元佳也不断地问过自己,可什么是爱?元佳说不上来,反正他们的爱就没有书上所描写的那么让人感动或者说心跳的感觉,爱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呢?

“那今天就跟他说分手吧!”元佳这么想着,忽然被吵杂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路。抬起头来看,结果是在五栋(也是去水库的必经之路)出现很多很多的人,男女老少全聚集在底楼。元佳好奇也凑上前去,想弄个明白。

看半天才知道原来是一楼三号房,姓蒋的一户人家出事了。元佳在人群中,听到杂七杂八的声音:“可惜了,才十七岁!”“为情所困不值得!”“别人不同意就算了嘛,干嘛自杀呢?”“非要一棵树上吊死!唉!”.......

什么情况?元佳用眼睛在人群里中寻找,想能有个认识的人问个究竟。刚好看到同学冯淑英也在人群里,于是挤到她跟前问道:

“冯淑英!发生什么事了?”

“是蒋雪莲自杀了!”

“哪个蒋雪莲?”

“我二妹的同学!是个独生女!”

“啊!!?那蒋雪莲现在在哪儿?”虽然元佳在人群中已经听说死呀自杀什么的,但从冯淑英这里听到还是很吃惊,因为是同学妹妹的同学,元佳感觉与自己近了一点。此时听冯淑英这么说,就感觉到有些接受不了。

“送医院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救!”冯淑英表现出惋惜和同情之心,甚至有些伤感。

“唉!这是为什么呀?干嘛要自杀?!”元佳也表示出同样的遗憾与伤感,好像只有这样才能与冯淑英相配,才能与此景此情相配。

当魏淑英道来自杀原因后,元佳看看表,居然已经快两点钟,才想起与沈学荣的约会,于是急匆匆地告别了冯淑英,走出人群,奔向约会地点。

元丁和元佳的这个房间摆设很简单,一床一写字台一放衣服的平柜,三样家具就占满整个房间。写字台就放在窗下,元丁只要抬起头就能看到窗外的景色。前山近在五、六百米外,有条山泉水的小溪从山上流下来,久不下雨小溪流水细得像羊肠一样,弯弯曲曲直流到从28栋楼旁边经过。在山脚下,农民在小溪旁开辟一个游泳池大小的水塘,种着元丁最喜欢的荷花,不过此时荷叶和荷花都开始凋零,几片残花败叶耷拉着脑袋,无力地强支撑着身体,显得特别的无助,给元丁平添许多忧愁来,荷花是盛开后而调零,无怨也无悔!可爱情是什么样的呢?什么时候才会出现呢?当元丁这样想的时候,听到有人在叫她名字:

“丁丁!你怎么还坐在这儿!饭煮没有?作业写完没有?!”

元丁抬起头看是元佳,才发现吃完中饭就不见她人影,现在快下班了才跑回来,问道:

“你去哪儿了哟?”

其实从元佳不好意思的表情中,元丁已经猜到她是什么情况,挡箭牌也不是白当的。可元佳并没有承认的意思,却说出令她吃惊的事情来。于是看到元佳激动的描述起来:

“我是去看热闹了,我从五栋路过的时候,看到很多人聚在外面,走近一听才知道他们在议论什么!”

元佳没一口气说完,而是停下来。

元丁用毛巾擦着脸上的汗,没听到元佳继续说话的声音,就停下手来,看着她,见她用自己的作业本当扇子有些不高兴。正想阻止她,她却坐在床沿使劲地摇了几下,放下作业本起身说:“这么热又不开风扇!”,绕过元丁打开写字台上的座扇,站着吹了一会儿,干脆把风扇拿到离床近的位置,重新坐下来。却一直没说在议论什么,元丁习惯性地接着她的话,随口无心地问道:

“他们在议论什么?”

“你小孩子家家的,说了你也不懂!”

其实本来对元佳说的议论什么,元丁并没有多少兴趣,但听到说不懂就有些不服气,说:“懂不懂你说出来就知道了噻!”

“我是怕你太小,听这些不好。”

元佳越是这样说,越是勾起元丁的好奇心和兴趣,着急地用手按着座扇的开关键,威胁说:“说不说嘛!不说我关风扇了哈!”

“好好好!我说!我说!”元佳本身偏胖,又刚从外面回来,关风扇要她的命!“你去给我倒杯水来我就讲。”

“你就想我给你倒水各嘛,早说嘛,我去倒就是!”

当元佳喝完一大杯凉白开后,才说道:

“你认不认识蒋雪莲?”

元丁摇摇头。

“是这样的,我在那里刚好碰到我的一个同学,她说是她妹妹的同学,在她小学的时候,她原来住的三楼,后来才搬到五栋底楼的。有一次一不小心从三楼掉下来,刚好被一个男娃儿接住,等于救了她一命,这个男的大她好几岁,而且长得很帅,现在她知道那个男的耍了女朋友,就开始大哭大闹起来,非要自己嫁给他,那男的不同意,说她太小,高中还没毕业,法定年龄也没到。然后她就自杀,吃了一瓶安眠药!一瓶哟!”元佳用左手拇指和食指比画着瓶子大小,好像她看到那个空瓶子的一样,嘴角因为激动而抽搐了一下,接着又说:“她妈是觉得不对劲,中午下班回来看到她还在睡觉,就去喊她,结果才知道出事了,哭着喊着叫救护车,把看热闹的人也喊来了,我去的时候可能刚运走!”元佳有些语无论次,但还是一口气说完,显然仍很激动。

“殉情?!”元丁脱口而出。

“你还知道这个词嗦!”元佳收起激动的心,把注意力转到元丁的身上,笑了笑,把空杯子又递给元丁说:“再去倒一杯来!”

元佳接过水杯,这次喝了一半,还没等元丁坐下来又接着说:“我挺佩服蒋雪莲的,她能做出这样的行为,确实令人感动!就不知道那个男的会不会被感动了!”

当元佳说出令她佩服和感动的同时,元丁也被感染了,原来爱情不仅仅存在于书上且是可以可歌可泣的!顿时来了精神,坐下来面对元佳问道:“那她死了吗?”

“难说,我走的时候还没回来。”

虽然元丁很不喜欢重庆的天气,但天气会救人的!那个从六楼跳下去的女人因为下大雨,地是软的救她一命,这个蒋雪莲因为天气太热,喝安眠药的时候喝了大量的水也救她一命。不得不说任何时候都不要嫌弃任何事物、任何现有的东西。而且过了三年,蒋雪莲满二十岁生日那天就跟那个男人扯了结婚证,可以说是很完美的结局。这当然是后话。

但当时,这件事对元丁的确冲击很大,她确实佩服蒋雪莲的勇气,而显得自己是多么的猥琐,为什么不可以像蒋雪莲一样敢爱敢恨,为爱情而奋不顾身呢?而且她还没搞懂,两种为爱而自杀的事件,为什么会有截然不同的议论呢?元丁想成为蒋雪莲这样的女子,可勇气实在不是想有就有的,加上浑沌的爱的概念,让元丁背着沉重的思想负担惶恐地渡过了初中三年,至于学习成绩就别提了,能顺利上高中就算万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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