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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草稿】秋北夹击,霜消雪融

雪城被秋军所围。

面对此等噩耗,雪厉慌了神。忙号令一员大将率领部分队伍继续和北军对峙,自己则率领一干精锐之师组成死士回守雪城。原本,雪城这座城池丢了也没什么,虽然苦心经营了多年不容易,但是毕竟人更要紧。大不了,率领雪氏部族重回极北便是,就如同十多年前那般。只要人还在,到哪儿不是活着?

只是这次,雪氏部族中的家眷老小均在雪城,秋军已然围城,不知他们的命运将会如何。这才是雪厉真正忧心的事。

前锋返来军报,秋军已攻克雪城,并在雪城城门之前列阵以待,等待回防的雪军。

秋军和雪军两军对峙。

雪军的两侧和后方也都出现了秋军,雪军被合围。

在秋军和雪军两军军阵之间钉起了一长排大木桩,木桩上绑着被掳来的雪氏部族,有的白发苍苍,满脸沟壑;有的面目稚嫩,尚是垂髫小儿;此外还有女眷。见此场景,雪厉长叹一声,面如死灰。秋离得意洋洋地说:“雪厉,今日之事,你若降我,我可保雪氏无忧。若不从时,我必让你看到你们族人颈中喷薄而出的鲜血!”

面对如此困局,雪厉进退两难。若避战求和,则无异于将最后的一线生机拱手与人,雪氏部族不知要在秋离手中遭受多少折磨。若坚持抗争到底,则族中的老幼女眷免不了各个血溅当场。

秋离见雪厉迟疑,挥了挥手,两名士兵“唰”、“唰”两刀,分别砍掉了木桩上的一个老人和一个孩童的脑袋。

雪厉浑身发抖。雪军中不乏雪氏部族的青壮,他们是雪军的主力,是雪军的战力核心,顶梁柱一般的存在。热血方刚的男儿素来骄傲,在沙场上拼杀,从未畏惧。只是此次面对的却是自家亲族的惨死。不由得个个气得脸色铁青,有的还把嘴唇咬出了血。

秋离希望通过自己的铁血手段强压震慑,迫使雪厉屈服。好使他收编这支精锐之师,用于日后对付强大的北国。只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雪氏部族遭此大难,却宁死不屈。

族中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看起来是族里颇有威望的人物,苍老的脸庞因为过度激愤而变为了紫红色。他嘶声大吼:“雪氏无降!雪氏无降!”

雪氏部族纷纷跟着他喊了起来,开始叫的尚有些许不齐,几声过后,便如同是一人发声那般,声彻原野。

秋离惶然地看着一个个被紧紧捆绑在木桩上却奋力挣扎嘶吼的雪氏族人。这些人各不相同,有老人,有妇女,有儿童。但是此刻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他们的脸上都写满了仇恨和无所畏惧。无论沧桑的老人,还是稚嫩的幼童,尽皆竖眉瞋目,高喊“雪氏无降!”

秋离的心底蓦地生出了一丝的恐惧和敬重。雪氏部族这只北方雪原上的豺狼,如今即便是落入了笼中,依旧敛不住凶狠之态。秋离久违地觉得,他似乎把控不了局面了。

身陷困局的雪军被这些老幼妇孺们所鼓舞,一时间,“雪氏无降!”的口号同样在雪军的军阵响了起来。雪军将士们流着泪大声嘶喊,人人均将生死置之度外。雪军的士气大炽。

雪厉老泪纵横。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过来,历经坎坷和磨难,雪氏部族一直都是他坚强的后盾。这一次,雪氏部族再次给了他力量。此刻他不再茫然,雪氏部族已经替他做好了选择——这是雪氏部族自己的选择。在生死和尊严的抉择中,雪氏选择了后者,它宁可死死守卫着自己的尊严,安然地迎接这它的末日。

雪厉心想,有了这等族人,他还怕个什么!族人尽皆不怕死,他雪厉又岂能落后!

看淡生死之后,雪厉反而放松了下来。他扭头对身旁的白猪说:“白副将,今日是有死无生的局面,我雪厉既然是雪氏族人,该当和雪氏一起赴死。你跟随我多年,情义深重,老父不愿你随我一同死在这乱军之中。你率领一队人马,突围去吧!”

白猪闻言,泣不成声:“臣本是贫寒猎户,有赖于大王的提拔,终能有如今的荣华富贵。我白猪虽然粗鲁,却非贪生怕死之辈、忘恩负义之人。今大王有难,我因贪生而逃窜,这等行为不配为人!大王恩重,白猪本当以死相报。今日死在战场,正得其所!”

雪厉还待再劝,白猪一口咬定:“大王勿须多言,今臣陪大王赴死,黄泉路上,也好有个陪伴!”言讫,右手中的长矛狠狠地磕到左手的盾牌上,发出了“叮”的一声脆响。

雪厉见此,知道多劝也是无用。看着白猪决然的表情,后头哽咽,不再言语。

雪厉拔出长剑,剑尖指向秋军,大喊“杀!!!”

雪军的将士本已是发疯的猛兽,此刻收到雪厉的号令,便如同离了弦的箭一般向前疾冲。即便是明知此举犹如飞蛾扑火,似乎也无丝毫的犹豫和退缩/后悔。

雪军的楔形军阵狠狠地戳向了秋军。

秋离被这亡命的阵势所震慑,忙命赶车的马夫将自己的马车后撤,由层层秋军将士在前面组成了一堵厚厚的“墙”。

秋雪交战,杀声响彻原野。

白猪和雪厉身披十余创,仍浴血奋战不止。

雪厉和白猪成了两个“血人”,望着一个个倒下的自家将士,和源源不断如洪水般涌来的秋军。

雪厉长叹了一声。看着仍在那排木桩上紧紧绑缚着的无头的尸体,一口鲜血从雪厉口中喷出,犹如天边的晚霞那般凄美绚烂。早在雪厉决意死战到底之时,秋离便下令将所掳雪氏族人的头颅尽数砍下。这深深地刺激了激战中的雪军,他们如疯似狂,砍杀不止,似乎不觉疲累。便是刀剑砍在身上,似乎也感受不到疼痛。手中的刀剑折断了,他们就会扑将上去手抓牙咬,直到用尽最后一口气方止。

黄昏时分,战场渐渐地战场渐渐地重归寂静,秋、雪两军将士的尸体混杂在了一起,铺满了原野。秋军在清理战场上的尸体,检查秋军尸体中是否还有一息尚存者,并顺手在雪军将士的尸身上补上一刀一剑。秋离分别找到了雪厉和白猪的尸体,两人的尸身相距不远。雪厉虽死,脸上仍兀自带有怒容,直看得秋离栗栗危惧。秋离回到了自家马车上,对着夕阳沉默了良久,心中慨叹道:“这血色的夕阳,便是对雪氏的祭奠。”正是:

(雪氏祭文)

名虽似雪寒,性则如火烈

刀兵加于身,遍洒满腔血

举族共赴难,何曾见畏怯

暮霭残阳下,鸦声鸣切切

秋离下令:雪军将士,尽皆好生安葬。雪厉和白猪分别以王侯之礼和丞相之礼厚葬。

之后,秋离便率领秋军进得雪城驻扎休整。

白猪的死萧清得看在眼里。有感于故友的忠义,萧清作了一首诗,以剑于盾牌上刻出划痕,书下此诗,将此盾牌郑重地放于白猪的墓前:

义士

位居君王侧,荣华加于身。

而今国有难,不忘昔年恩。

万军重围里,挺矛倒乾坤。

血流胄甲外,热汗蒸衣襟。

兵败犹言战,勇悍真绝伦。

身死名不灭,万古义士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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