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回去上班的时间。如堇的高铁是在凌晨五点。
她在滴滴约了一辆车，可是，司机走错路了。
他特意在门口等她出门，在她下楼前先一步进电梯。
看时间来不及，如堇只能让他送自己。
在车上，陌姥爷给她发微信，语音问她是否和相奚在一起。
如堇用文字回复，“陌姥爷，从你打算卖了你孙女的那一刻起，陌如堇就不是您陌首长的亲亲小妮子！”
句末，她特意添加了三个感叹号！
消息刚发出去，不到二十秒，相奚的手机铃声响起。
“小奚，你是不是没送我家小妮子？你是不是睡过头了？”陌姥爷在电话里焦急的问，“把我家小妮子弄丢了，你赔我？赔得起吗？”
相奚莫名其妙的听着扩音器的话，尴尬地切断外音，用无线耳机接通，“陌姥爷，不是你让我送的？我们在去机场的路上呢？”
“我刚才说的话，我小妮子听着了？”声音有一点愠火，也带有一些慌意。
“刚才是外音！”相奚老老实实地交代，毫不含糊。
他正想解释，电话已挂断。
随后，如堇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微信的视频通话。
“妮呀，到哪了？”陌姥爷一脸睡意地问，“姥爷特意定了闹钟，还是晚了一步，没送你出门。”
如堇知道，他这是坦白从宽，想以此请求她的原谅。
“姥爷，您休息吧，我真的不生气，到了后，马上给你报信。”如堇避重就轻，不想拂了他的威信。
“好的啊，到了记得给姥爷发信息啊。”陌姥爷再三确认她的脸，发现没有生气的痕迹，他才放心地挂断了电话。
她是他一手带大的，一手栽培出来的，没有她姥爷，就没有今时今日的陌如堇。
可是，她需要自己的空间，尤其是面对自己的人生，她不想被人规划，她想自己走自己的路。
陌姥爷曾因干涉她的工作，在她毕业前破例开了后门，想安排她在他以前的行政单位。如堇当初没有和他吵，老老实实地去报到，安安静静地呆了那么三个月。
那三个月，陌如堇像是变了个人，毫无激情，一副得过且过的模样。那时，他明白了，孩子终究是个体，是独立，她有自己的想法，这一点，他不能插手。
那三个月里，如堇对他的一切谈话像是下属对上司的例行汇报。
更别谈，什么音容笑貌，她工作日上班，下班回来后，窝在屋子看剧，追的还是什么青春偶像剧。
青春期也不见她看韩剧，这会看起来偶像，看着曾经朝气蓬勃，积极努力，自律进步的她，忽然成为了一个处于叛逆期的大龄“叛逆少女”。
陌姥爷忍不住和她单独开了一个家庭会议。
他那会知道了，如堇除了忙于自己厌恶的阿谀奉承，就是要面对那一堆堆她不喜欢的表格和敷衍的报告。
每天八小时的工作时间，她用了不到三小时就把一切大大小小的事情处理完毕。剩下的时间，她不懂如何打发。
如堇说，如工作稳定，只要不做错，工龄到了，升职加薪不是问题。她终于有了大把的时间，不需要去继续加强外语，加强她热爱的考古研究，只好看剧打游戏打发时间。
这样，不出三个月，陌姥爷先投降，让她自己选择职业。前提是，他不允许她做考古。如堇以为他是思想传统，认为那是挖祖宗坟墓的事情，她不可碰。
如堇没办法，最终折中选择了文物馆，去做了文字研究。当然，她没有随着陌姥爷的意愿，按照他的安排去了首都。而是，选择了一个偏远的地方，去了江永。
电话挂断的那一刻，车子恢复了安静。她回想了这些过往，叹息。
“你偷窥我？”如堇忽然来一句。
一阵比较猛的刹车，她差点撞到了前边的椅子，幸好，她坐在后座也系了安全带。
相奚手心一冒汗，一抖擞，差点打错方向盘，脚不由自主地踩了刹车。
“你车技这么差？红绿灯也不带这么刹车的吧？”如堇重新坐好，埋怨了一句。
幸好，现在是凌晨时分，路上零星车辆。不然，按照他这样的刹车方式，难保不出交通意外。
幸好，恰巧是红绿灯，不然难掩他的心虚。
他不得不承认，他是她的邻居，没有办法偷窥，但是偶尔有偷听。
他的房间和她的房间的阳台是相对的，她爱放纱帘。在他的窗口望过去，她的影子看得很真切。而且，她很喜欢阳台，似乎喝茶、看书、工作，都是在阳台完成，除了雨天。
还有，他还似乎听到了每晚九点准时传来的隐隐约约的歌声。
相奚在重新装修房子时，特意安装了防噪音的门窗，可是，如堇家的隔音效果似乎一般。
今晚，他特意搬了吊床到阳台，假装在阳台乘凉睡觉，竖起两只耳朵，听到她关窗的声音，他悄悄地溜出了门。
确切地说，陌姥爷下午给他发短信，他就盘算着如何巧妙地在凌晨三点的时刻，与她来一场安排好的邂逅。
他本来对她的感觉就是又爱慕又害怕，既被她与众不同的气质吸引，也被她这一股清冷的气场吓倒，让他有时不敢亲近。
工作和性格的原因，他接触的女性少之又少，何况是像她这样的。
要是被她发现，他一直在阳台偷偷观察她在阳台的活动，她若是将他视为变态，他又该如何收场？
他看了看如堇，看出她没有发现这些，松了一口气。
“对不起，是陌姥爷昨天下午给我发了短信。”相奚呼一口气，庆幸没被发现，“我昨晚没睡好，累着了，我以后开车会注意的。”
“前面二十米，靠边停一下。”如堇回答。
相奚听得出她被吓着了，她的脸色有些苍白，说话也带有些惊慌，此刻不敢不顺着她的意思。他以为，她需要下车透透气。
当车停好了之后，如堇下车，把他拽了下来，又打开后车座的门，把人塞了进去，自己坐在了驾驶位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