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檀石槐总是心神不宁,他有些后悔了。
后悔自己不该一时冲动斩杀乌桓使者。后悔自己不该拿鲜卑族的大部分家底来与乌桓人硬拼。
双方几次碰撞,虽然自己以少胜多,次次压着对方打,可也有数千人的伤亡。心疼的他吃不下、睡不着,已经有议和的打算了。
“报!”
“什么事?”檀石槐心里一惊,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
“可汗,后方来报,乌桓人的一支偏师杀入我族地,数个部落惨遭屠戮,族人死伤无数。”
“混账!”檀石槐怒火中烧,极近失去理智。费了好大的劲才止住了和乌桓人决战的冲动。
“召集各部首领,吾决定,议和!”檀石槐似乎用尽了浑身的力气说出了让手下难以置信的决定。
如果曾麒在这里,一定会点头称赞此人,忍常人所不能忍,有大气魄!不愧是为鲜卑强盛奠定强大基础的牛人。
此时的鲜卑族可不是几十年后的那个横贯东西,人口百万的草原霸主。
檀石槐一统鲜卑后分东、中、西三部,虽然已经有了兴盛的雏形,但人口不过一二十万,控弦之士也不过数万。而且东有乌桓,西有匈奴,在夹缝里求生存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一旦将家底拼光了,那无数的草原恶狼就会蜂拥而至,鲜卑人的下场可想而知。
…………
与檀石槐对持的蹋顿,日子也不好过。
这位将来一手将乌桓人带上巅峰,又一路带着族人走向毁灭的传奇可汗此时有点怀疑人生了。
自己的五万铁骑居然不是人家三万人的对手,几次碰撞死伤一万有余。难道日子太过安逸,族人们已经拿不起长刀,拉不开硬弓了吗?
骑虎难下,这是蹋顿此时面临的窘迫。
他本野心勃勃,对乌桓可汗之位势在必得。可作为丘力居的从子,先天上处于劣势。只有从一次次大战中展露才华,才能得到父亲和族人的认可。所以他才力主对鲜卑用兵。
只是这次他有些失算了,鲜卑这块硬骨头真不好啃。就算啃下来也得崩碎自己的一口利牙。
如果损失惨重,回去后如何向父亲交代?可又不能这么灰溜溜的退兵,那样就更无法收场了。
所以他现在处境就是战不能战,退不能退,只能这么干耗着。
当檀石槐的使者来到大营提出议和时,蹋顿就像见到亲人一样,差点热泪盈眶。
双方‘郎有情,妾有意’,一拍即合。蹋顿退兵带着使者回去见丘力居,而檀石槐也满心不甘的带着兵马回转老巢。这次战争颇有点雷声大雨点小的意思。
至于乌桓偏师之事,双方谁都没提。檀石槐以为蹋顿派出偏师就是为了逼自己议和,而蹋顿却以为是对方坚持不住了,才提出议和。所以说缺乏沟通,是误会赖以生存的根本原因。
而此时渔翁得利的曾麒,仍然在茫茫草原上艰难的跋涉。
战利品太多了,即便是有解救的几十个汉人奴隶帮忙,曾麒也不得不忍痛下令放弃一些牛羊。
仅仅是马就有五千多匹。当然,其中包括着母马和小马驹。
牛五百多头,羊两千多只。这不是全部,而是能带走的极限了。
金银铜器尚未计算,都被装在皮口袋里绑在牛、马背上,只能回去后再清点。其他杂七杂八的曾麒也懒得理会。
只是这速度也太慢了。北出草原数百里,连破三四个鲜卑人部落,也不过用了六七天。
可回程已经走了十来天,仍然未看到那蜿蜒起伏的巨龙。用大圣的话说‘俺老孙都有些不耐烦了’。
也幸亏鲜卑人都龟缩起来了,也没有碰上其他趁火打劫的胡人,否则这臃肿的队伍连逃跑都成问题。
整整半月的时间,一行人才穿过秘密通道,回到了李家村。
真是一去春耕未结束,回来嫩芽已破土啊!
接下来的善后工作全都扔给了田丰,曾麒火急火燎的去找柳颖小娘子一叙相思之苦。
值得一提的是,柳颖给他准备了两个十二三岁的小丫鬟伺候起居,说是买来的。
呸!万恶的旧社会。曾麒暗骂一句后心安理得的过起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腐败生活。
并为两个漂亮的小丫鬟取名黛玉和宝钗,或许是图省事,也可能是想体验一下贾公子的奢华情调。总之甩手掌柜的悠闲生活又开始了。
“阿郎!快醒醒!阿郎!”
在院中大树下躺尸的曾麒,忽然梦到旁边站着一位美丽的女子,手中端着一碗药,嘴中不断的呢喃着,“大朗,该喝药了。”
“啊!”曾麒从梦中惊醒,自躺椅上一跃而起,大喊‘我不喝药’。
“啊!”柳颖也吓了一跳,她身后的黛玉和宝钗赶紧跪倒在地,连称主人恕罪。
“阿郎,可是做了噩梦?”
“呼!一娘啊!麒说了多少次,不要再称呼我做阿郎了。”
“那如何称呼?”柳颖有些不解,不知曾麒为何对这个称呼如此敏感。
“称呼表字啊!叫麒哥,麒哥哥,叫夫君都行,就是别叫我阿郎。”
“呸!净胡言乱语,不知羞!”柳颖羞的满脸通红,不过内心却十分甜蜜。
“称呼表字于理不合,余者又显轻浮,这叫妾身如何是好?”柳颖有些为难。
“算了,阿郎就阿郎吧!反正不是大朗就行!”曾麒不忍见美人为难。
“阿郎,韩先生遣人来报,说有人来宁县拜见阿郎。此时正在县衙等候。”
“拜见我?知道是什么人吗?”
“说是中山无极县甄氏!至于何事,来人没说。”
“哦?中山无极县,甄氏?”
说起无极甄氏,曾麒还真有所了解。当初上学时还特意查过甄氏的资料。原因嘛,当然是为了那个被曹植夸的天上少有,地下无双的甄宓了。可惜此时那位洛神还尚未出生。
“一娘,你说甄氏突然造访,原因何在?”
“嘻嘻!阿郎真是当局者迷,小看了雪盐、蒸酒和肥皂的威力。”
“一娘的意思是甄氏为了生意而来?可他们是如何知道这些东西出自于我的手里。”
“妾身想不出还有别的原因。作为世家毫族,又是冀州最大的粮商,苏双、张世平那些小伎俩根本瞒不过人家。”
“咦?”听到‘粮商’二字,曾麒眼前一亮,心里顿时有了打算。
“哈哈!一娘真是我的贤内助。走,随麒去会一会这无极甄氏!”
一句话又将柳颖弄的满脸通红,不过却满心欢喜的跟着曾麒出了小院,直奔宁城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