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便到了年终岁尾。
所谓家家户户瞳瞳日,只把新桃换旧符。这个时代还没有春联,只有桃符。不过曾麒来了,春联这种喜庆的东西注定会提前登上历史的舞台。
所以被抓了壮丁的田丰、韩准二人,差点没把手给写肿了。至于曾麒,从小跟着老爷子练书法,字写得也不错。可谁叫他懒呢?
纸?别寻思了!曾麒还想要呢!起码上厕所时屁股不会受罪。可纸这种东西种类繁多,配方比例复杂。原理虽然基本上都懂,但绝不是他一个人能捣鼓出来的。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张老实和他的工匠团队了。
用木条写春联其实也不错,往门柱上一钉,起码不用担心因风吹雨打而损坏。结实耐用,经济实惠。
与山外的凄凉相比,李家村充斥着浓郁的年味。人们不用担心缺吃少穿。
今天是腊月三十,曾麒给每一家发了三十斤粮食。然后吩咐刘一刀宰杀一百只肥羊。再加上前些天因为串鼻环而发炎的五头壮牛,肉食绝对不缺。也就是说,今年李家村的老百姓或许是有生以来过得最肥的一个年。
晚上曾麒亲自下厨,羊肉大葱馅的水饺,既鲜香又水灵!萝卜炖牛肉,荤素搭配,香而不腻。再温上一壶蒸馏酒,吃的众人‘满嘴流油’。
田丰和韩准二人一边往嘴里塞水饺,一边劝谏曾麒‘君子远厨庖’。当然,这次就算了。
四十度左右的蒸馏酒,把众人全都放倒了。曾麒强忍着醉意把几人扔进客房里,便回屋闷头大睡。以至于第二天一大早仍旧宿醉未醒。
春节走亲访友乃是传统。天刚蒙蒙亮,李家村的老百姓们便自发的来到曾麒家门前。
见大门紧闭,人们静静的行礼,然后默默的走开,谁也没有出声。
他们心里都明白,自己的命因门里之人而活。此时他们无力报答,只能以这种方式来稍稍表达自己内心的感激。
醒来的曾麒开始在村里走访,不管见到谁都道一句春节好。这是他来到汉末的第一个春节,高兴之余却难免有些失落。
失落的人往往并不孤单。远在千里之外的颖川,同样有一人在遥望着北方。
颖川书院依山而建,与河为伴。不仅风景秀丽,而且人才辈出。早期的水镜先生司马徽便在此处教学。
春节期间,书院早已进入假期。只是有几位寒门子弟和离家太远的学子仍旧留宿学院,吃用都由荀氏家族提供。
此时在离书院不远处的河边,一位女子静静的立在一棵光秃秃的柳树下。
在她的身后是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大的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子,脸上满是愤然之色。小的是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虽然长的瘦小,但难掩周身那股灵气。
“贤妹勿忧,为兄在外游学数月,今日方知此事。稍后定要向陈氏讨个说法。”男子气愤的说道。
“兄不必如此!陈氏乃颖川大族,兄万不可与之交恶。”女子转过身来,正是离开李家村南下颖川投奔夫家的柳颖。
“贤妹何以说出如此生份之语?柳师于我如师如父,今以身殉国,大恩不能报也!贤妹受辱,与兄何异?即便粉身碎骨,也当讨回公道。”男子很是执着。
“唉!”柳颖长叹一声,手扶着柳树重新望向河面。这棵柳树是她的父亲当年栽下的,也是在这颖川书院中与陈氏定下的亲事。
没想到陈氏竟然如此不念旧情,不禁悔婚还闹得满城风雨、谣言四起,把责任全部推给了她一个女子。难道这就是大家族的气度?
“柳姐姐,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男孩说着还煞有介事的盯着那冰冻三尺的河面。
“噗嗤!”柳颖被小男孩的举动给逗的笑出了声。本来压抑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呵呵!姐姐不会想不开。其实陈氏悔婚也情有可原。毕竟阿翁有陷城失地之责,若朝廷追究起来恐怕会受到牵连。只是他们不该……罢了!没有了这层枷锁倒也自由,我本不属于这里。”柳颖说到这里似乎想到了什么,满脸的娇羞。
“贤妹你这是……”
“笨蛋!这还用问吗?定然是柳姐姐有心上人了呗!”小男孩一副我很懂的样子。
柳颖并没有反驳,只是脸色更加羞红,算是默认了。
“贤妹心有所属,可喜可贺!只是不知此人品行如何?”
“他…他是英雄!其实当他单枪匹马从胡人手中救出我时,当他发誓继承阿翁遗志时,我心已属!只是碍于阿翁承诺,不得不弃他南下。如今不知他还会不会……”柳颖话未说完,眼泪已从脸颊滑落。
“贤妹说的可是山门弟子曾幼麟?”男子惊讶的问道。
“兄也知他?”
“如今大汉不知曾幼麟者,少之又少。兄游学之时,耳边所闻最多者便是此人。本以为乃是好事者以讹传讹,原来是为兄坐井观天,世间奇人何其多也!
若传言无误,此人有情有义,定可托付终身。贤妹当速速北上。”男子言道。
“不错!哪怕为奴为婢,我也要回到他身边。”柳颖坚定的说道。
“他敢?此次贤妹北上,兄自当相随。”男子言道。
“不可!兄之学业未成,不可因小妹之事耽误求学。”柳颖推辞道。
“哈哈!为兄出师久矣!如今正在游学。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正好领略一番北地风光。”
“如此,颖多谢兄长!”
“我也要去!”见两人说定了,一旁的小男孩急忙插嘴道。
“不可!你尚在求学,且有老母在堂,不可远行!”男子拒绝道。
“哼!”提到母亲,男孩不再言语,只是冷哼一声表示不满。
“要是你将来学业有成,可到宁城去寻阿姐!阿姐告诉你,他有一件宝物,十里之外可分毫必现。到时候阿姐借来给你玩耍。”柳颖安慰男孩说道。
“真的?那不成了千里眼吗?好!到时我一定前去。”
曾麒不知道,柳颖南下阴差阳错的为他拐来了一位大才。当然,还有一位预备大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