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顾殇一纸罪状呈上了贺锦帝的御书房。
王德邦并未毒害镇北侯,此事仍是西境蛮人所为。
王德邦隐瞒镇北侯双腿有救之事,不过是因为救治之法有风险,而他视医成痴,不愿放弃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如今他了却心中所愿,在大牢之中选择了自戕。
看起来合情,合理。
窗外的血色蔷薇开得娇艳,身后颓圮的牢房里传来阵阵惨叫,正是昨天夜里已经死了的,王德邦。
“王德邦,你知道昨天夜里你的好师兄也随着你去了吗?”
“哦,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拿你王家跟他李家两家人,数百条人命要挟他,要挟他跟我一起构陷你。”
……
“王德邦,你知道你那药方为什么出了问题吗?”
“不对,你的药方没问题,你怎么对自己的医术这么不自信呢?自信点,你可是这贺朝上下最好的保命符啊。”
“药方没问题,你煎的也没问题。是药有问题,毕竟,那药可是我特地给你找来的呢。”
……
“王德邦,你知道你如今已经认罪了吗?不对,你不叫王德邦,因为王德邦早就已经死了。”
“画押?什么画押?这整个刑部大牢都是我的,你画不画押,是谁画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黑暗里,顾殇声音仿佛淬了血,一字一句都扎在王德邦的心里。
原来这世界真的没有是非黑白。你看啊,这坏人笑地多张扬。
眼角一滴清泪划过,浑身是血的王德邦被人绑在墙边的木架上,慢慢地丧失了知觉。
“主子,他死了,应该是气死的。”
说话的不是逐日,而是一个更为年轻的面孔,阿铁打。
“是啊,他死了。阿铁打,你知道你刚刚杀死了谁吗?”
闻言,阿铁打摇了摇头,整个人麻木得好像没有情感的木头。
“是神医,我贺朝最好的神医,也是这世界上,唯一一个能解你体内子母蛊的人。”
一瞬间抬头,阿铁打的眼里闪过一丝错愕,然后慢慢被仇恨给取代。
“疯子,你真是个疯子。”
看着顾殇离开的身影,牢房之中的阿铁打不住地咒骂。
漆黑的牢房里,不时闪烁着老鼠,蟑螂微微泛着蓝光的眼睛,看起来阴森可怖。
自小生活在草原上的阿铁打,所见过最凶残最恐怖的东西,也不过是狼群。
然而到了中原,他才知道,原来这世界上最恐怖的东西,远远不是狼群可以比拟的。
那是中原的老鼠,是藏在黑暗中的狐狸,是人。
是不顾任何道德,只要能够达到目的,便能够不择手段,不顾人命,不顾一切的人。
而顾殇,享誉整个贺朝,甚至声名远播大漠的贺朝大相师,就是这样一个人。
目光转向依旧绑在柱子上的王德邦,他是因自己而死的吗?
因为他可以为自己解毒,所以他也得死吗?
顾殇,究竟想要自己做什么?他有什么目的?究竟还有多少人因此丧命?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在阿铁打的脑海中浮现,让他不寒而栗。
回到已经生活了数日的牢房,阿铁打整个人再次陷入一种麻木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