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
青衣缓缓睁开眼眸,猛地坐起身,依稀记得自己昏倒前是在北堂皇宫。
“你醒了?”燕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微微的释然和疲惫。
“我昏迷了多久?”青衣看着屋子里点燃的蜡烛,这是夜晚。
“现在是亥时,你昏迷了一下午。”
“影月她们呢?”
“我让她们在门外守着。”
青衣看向他,面色略显疲惫,“你一直,,在这里守着?”
燕云没有说话,轻轻地点了点头。
“劳烦你了。”青衣垂下眼眸。
“你体内的毒素,似乎,很久了。”燕云轻声说道
“是啊,很久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我的身体里,每月十六号便会发作一次,然后昏迷,醒来便无事了。”青衣微微一愣,淡淡的说道,仿佛这件事与她无关一样,面色平静,既然他能探出来,自己何必隐瞒,无所谓了。
燕云静静的看着她,她眼神没有一丝波澜,看不出异样,可偏偏是这样的平静,让他觉得甚是苍凉,要如何,才能做到如此。
“你休息一下,我去吩咐他们准备一些清粥,待会给你送来。”说完便站起身,转身出了屋子
青衣靠在床头,眼神幽暗深沉,今日是十六,西樽步没有来,为什么?
燕云回到房内,轻轻扣了几下桌面,燕忌的身影飘然出现。
“回去,把阿羽接来,一切小心,保护好他。”
“属下知道。”
燕云闭紧双眸,为何古青衣体内的毒,与娘亲曾经所中的这般相似,也是为了隐藏过去,封锁什么回忆么?
二十年前,父皇失踪,娘亲也曾中了一种毒,此毒对身体无碍,却是能阻塞人的记忆,义父与师傅本想借此让娘亲暂时忘记伤痛,不再发疯,可是娘亲仅仅一个月内,便自行解了毒,他的娘亲该是怎样的女子,或者说,与父皇该是如何情深意重。
伸手抚了抚额头,头隐隐作痛,一切看似毫无关联,却又看似缘分使然,与青衣得相遇,看似偶然,却为何偏偏在北疆相遇?其实那次,他命燕忌查过,青衣门并未在北疆活动,青衣门主也是忽然出现在北疆皇室,并且被追杀时,没有选择边关商路,而是逃向沙漠无人之地,偏巧那里是自己北疆的必经之路。。。
这背后,似乎有一双无形的大手的在操控一切,可是明显,青衣门主并不是背后之人,或者说,她是在一步步走着别人规划好的路,她想借燕云阁查这中原四国,他想借青衣门查外族之秘辛,如此互相利用,不知为何,心头绕过一丝烦躁,互相利用?为何这次听起来如此刺耳。
他总会不经意想起那年冬天她的一袭青衫,青衣仗剑,风华无双,为何?为何?
燕弦的身影从门外走进,传音入密到,“公子,那夜的红衣男子又来了。”
“无事,不必管,想必那人是青衣门主的旧识,他也不是中原人。”燕云轻轻挥挥手,燕弦便又悄然退下。
眼眸不经意般的看向一墙之隔的隔壁,久久没有挪开。
青衣被西樽步带着飞到一个院子落下,她推开西樽步,一脚便踹了上去,“我就不信我今日在北堂皇宫晕倒是你不在附近,为何不出现?”
西樽步眨眨眼,满眼委屈,“青青,人家看你和那北堂皇子相谈甚欢,不忍打扰,你怎么反倒怪起我来了。”
青衣闻言,又一脚踹了过去,西樽步身影一闪,躲过这一脚。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与他相谈甚欢,我们都快打起来了。”青衣恼怒的说道
每次面对西樽步,她素日的清冷沉静变回被这厮气的荡然无存。
“那,,那还有燕云阁主,他可是当真紧张你的,把你抢回来,眼神凶得很,恨不得活剥了北堂太子,还守了你几个时辰,,,,”西樽步忽然住口,眼角升起迷雾,委屈的大喊,“青青,你背叛我!这才多久,你就移情别恋了,还招惹那么多桃花,呜呜,我们青梅竹马,我为你上刀山下油锅,风餐露宿,伤痕累累,满是心殇,你竟然,竟然,,,,!”
青衣看着眼前哭的梨花带雨的男子,那眼泪还真的一颗颗滚落下来,听着他嘴里胡说八道,咬牙切齿的抬起手掌,一掌便劈了下去,丝毫不留情面。
西樽步大惊失色,左躲右闪的跳来跳去,嘴巴却是不敢再乱嚷。
好一会,青衣收回掌,,西樽步连忙把她按在一把圆凳之上,讨好的给她揉肩,青衣的嘴角扬起一抹难得的微笑。
“你什么时候离开?今日已过,我之后一月都没有事,你该去莫国了。”
西樽步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瓶白色瓷瓶,青衣顺手接住,“北堂皇宫的?北堂千雪没有杀了你?”
“他还没这个本事,他的本事不及小爷我十分之一。”西樽步一脸傲然。
青衣忽然出手,右手反掌出手如电,一掌击向西樽步腹部,西樽步没反应过来,闷哼一声,嘴角流下一丝鲜血,暗自苦笑。
“每次都是这样瞒我,觉得很好玩?”
“没什么大不了的,小伤,何苦再让你多心,爷结实着呢。”西樽步依旧笑嘻嘻的。
“你快走吧,趁现在北堂千雪没追来,赶紧滚,越远越好。”青衣忽然烦躁的挥挥手,站起身,转身离开。
“找个地方好好养一下你那破伤,别再乱跑。”清冷过的声音从空中远远飘来。
西樽步缓缓伸出手,抚摸圆登之上青衣留有的余温,嘴角扬起温柔笑意,红衣飘扬在夜色空中。
回到风云楼,青衣推开门,便看见燕云坐在屋内圆桌之旁,淡然的喝着茶,青衣走进,缓缓坐下,燕云递过热茶,“夜深露重,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怎么在这?等我?”
“过两日会有一位故人前来,或许可以解你体内的毒,你可愿意一试?”
青衣讶然,抬眸看着眼前的锦衣男子。
“我体内的毒,遍寻多地,多年不解,怕是没那么容易,多谢燕云公子,怕是你那故人,要无劳而返了。”青衣苦笑摇头。
“你自愿签下信约,无非是要借燕云阁接触中原武林,四国皇室,来解你体内毒素,昨夜北堂皇宫内丢了一件东西,,,,”
“燕云公子的消息倒快。”
“不论你做什么,只要不伤害我燕云阁,我都无权过问,不过我们既已决定未来联手,我自认为我们算得上朋友,我那故人医术卓群,想必有一些把握,我只是想帮你而已,若可以不用大费周章的去冒险,何不一试?”燕云轻声说道,眉宇间尽是真诚。
“我以为以燕云公子和北堂皇朝的关系,今日会来找我兴师问罪。”青衣眸光微动。
“我与他们是有些纠葛,却也只是利益始然,谈不上交情。”燕云慢悠悠的品着茶,面色看不出一丝变化,隐的滴水不漏。
青衣放下茶杯,站起身,轻轻抱拳,“如此,多谢你了。”
燕云忽而笑了,笑容如春日暖风,和煦温暖,青衣心中微愣,这男子的笑,总能在人心中泛起涟漪,想到西樽步说的他担忧自己的模样,心里泛起一丝异样。
燕云放下酒杯,起身向门外走去,“夜深了,不打扰你了,明日见。”
轻拂衣衫,雪兰香气轻散,沁人心脾。
青衣看着他优雅的步伐,眼角浮现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暖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