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凉水,清冷孤寂,每一个角落,都站着有一个身影,各有所思,各有所苦。
武林大会三天比完,每派都住在太清门的不同院落中,今天是第一天,明日燕云便要上场,对阵的便是太清门的莫子倾,江湖门派虽表面看起来与朝廷毫无瓜葛,可是互利护益,没有绝对的干净,太清门长老曾经便是莫国皇室之人,这是世人皆不知的,莫子倾曾经在太清门待了三年,这也是无人知晓的,他今日来此,也不过是为了全与太清门的情谊。
犹豫了好久,青衣还是叩响了燕云的房门。
“明日,其实我可以上场的。”她清淡的声音缓缓说出。
“不用,太清门的武功颇高,你虽是答应要助我,但是没必要去做自己不能承受的事,我不想你在燕云阁受伤。”燕云声音清冷,听不出一丝意味
“你不信任我。”青衣抬头
“我信你,但是。我有我的打算,你只需保护荨华就好。”
“我会让影月影莲寸步不离的跟着她,当初约定助你一臂之力,不是来替你照看妹妹的”
“青衣门主若是不愿,不可自行离开,不过替你解毒之事依旧算数”
“你,,,,”青衣顿了一下,苦笑一声,“我知道了,多谢燕云公子,,我会顾好你的妹妹”
“那便好,你早些休息吧。”
清冷的气息飘散在空气中,房间内又是一片寂静,燕羽从暗处走出来。
“阿云,,,”一
“你查到了什么?”燕云轻声问道
“西樽步是来参加武林大会的,只是,青衣姑娘她并不知情,还有,北堂千雪来了。”
“阿羽,已经到夏天了,为何我还是觉得风凉呢?”
“父皇他尽力了,可是,北堂皇快不行了,他,,不忍心,毕竟要顾及玉叔叔,,,,”
“时光流逝,世事变迁,阿羽,你说,他们是不是忘了,我燕云是何人了,我,并非善人,我忍得太久了。”
“阿云,你想要的不是这天下,不是么?”
“我不想要?错了,我当然想要,若非当年四国分天下,未能统一,哪会有这诸般后事,我父皇母后没做的事,我来替他们做,不管付出什么代价。”眼眸中一道锐利的光闪过,哪还有平日温润清雅的燕云。
“阿云,你们已经欠了太多,难道,真要覆他们了他们才甘心,他们虽有过错,,但为了你们,已经付出了太多。”
“北堂千雪不是北堂玉,莫子倾也不是莫寒衣,元离歌也不是只会打仗而已,你以为他们就没有心思,他们不甘愿,北堂千雪当真只是想要尽孝才找义父的么?阿羽,有些事我不做,别人一样会做。”
“不论你做什么,荨华不能牵扯,她永远是我们最亲的妹妹,虽不受宠,但是,仍旧是一国公主,可是,我不愿她,,,宁愿她嫁与平凡之人平淡一生,安宁圆满。”
“我尽量。”燕云淡淡的说道
“我要回去见父皇一面,待到回来,便替青衣姑娘解毒。”
“我让燕忌送你,一切小心。”
“知道。”
房间终于再没有一丝声音,燕云轻挥衣袖,蜡烛熄灭,他转身上床,闭上眼眸。
一袭红衣在黑暗中格外诡异,慢慢的靠近床边,燕云手指微动,一缕气线透过黑夜穿过空气缠绕在来人的手腕之上
蜡烛重新闪出光亮,西樽步邪笑的站在床边,手腕处被缠上一丝银线。
“燕云阁主,果然厉害。”
“能打晕燕弦还没有一丝声响,阁下本事也不小。”燕云声音冷厉,手中银线暗自用力
西樽步右手被缠住,左手忽然袭掌而来,手中红光显现,化作一团火光带着强大的内力击向燕云,燕云单手拍向床板,身体一跃而起,床立刻被击成两半,他身子在空中旋转,眨眼间,便已落于西樽步身后的圆桌之上,手中银线饶了一圈,西樽步的手腕被拉出一道血丝。
西樽步眼神骤变,眼眸变红,一道更加通亮的火光出现在掌心,身影迅速地转过击向燕云,燕云不躲不避,站在圆桌之上,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玉扇,“唰”玉扇打开,挡在胸口。
“轰”!一声低响,玉扇挡住那来势汹汹的火光,燕云身子连连倒退几步,身子撞倒在门框之上,一滴鲜血,顺嘴角流出,手中的银线被震断,西樽步也被击退几步,倒在早已断开的床上,手腕处鲜血直流。
燕云站直身子,单手扣在腰间,一把软剑握在手中,直直刺向倒在床铺的西樽步,西樽步飞起身子,双手在胸口不停变换手指姿势,一道道红色气线密密麻麻的向燕云袭来,燕云单手持剑,却发现这看似柔软的丝线竟然斩不断。
“唰”一道青光闪过,一把青色长剑飞过,丝线被斩的稀稀落落掉在地上,青色长剑深深的扎在地面,内力之厚令人惊叹。
一袭青衫飘过,青衣的身影挡在燕云身前,眼眸中带着深深的怒意与气恼看着西樽步。
“青青,,,”西樽步立刻住手,声音微弱。
“你当真是闲的很。”青衣冷冷说道
“我只是,,,”西樽步吞吞吐吐
“燕云阁主,对不起,他是我朋友,待青衣弄清原委,定来谢罪。”青衣转身看向燕云,看着他嘴角的鲜血,眸中快速闪过一丝担心,转瞬即逝,淡淡开口。
燕云看着她,又看向西樽步,没有说话,转身走出房门,门外的燕弦刚刚苏醒,燕云看了他一眼,便飘身离去。
燕弦老脸一红,跟了上去。
青衣淡淡的眼眸看着西樽步,不言不语。
西樽步站在原地,心中不安,青青真的生气了,没有了往日习惯的打闹斗嘴,也不关心自己的伤势,真的生气了。
“青青,我,,,”
“为什么骗我”。
“啊?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我已经知道我体内所种的毒,外公所说的药引是假,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我当然不知道,我要是知道,我还不顾死活的给你找药方干嘛,青青,我真的不知道。”西樽步一脸真挚
“你觉得我会信你?”
“青青,你太过分了,你宁愿信外人都不信我!”西樽步满脸受伤的表情
青衣看着他的表情,心一瞬间变软了下来,不论如何,他终究没有害过自己的不是么,只是,他跟外公的关系太过神秘,自己也迷茫不已。
“罢了,罢了,我不再说了,你走吧。以后,别来打燕云阁的主意,你知道,我现在与他们是一起的。”
“爷要当武林盟主!”西樽步气势瞬间又起
青衣一脚踹了过去,丝毫不顾及他的伤势。
“西樽步,你故意给我添乱是不是!”
“哪有,我是认真的,我是为了你啊,我当了武林盟主,你青衣门就是中原老大了,而且,我可是查到,这中原好几大门派可都与皇室有勾结,到时,都可以为我们所用的,药引是假,药方不会是假的吧,那些千年灵药,当然要弄到手。”
“所以你就来伤了燕云,好让他明天输了比武。”
“爷是抬举他,他是这些人中武功最高的,竞争最大的,当然不能让他赢
“我与他之间有信约,武林盟主之位,他要,你不能要。”
“青青!”
“西樽步,我只说一次,武林盟主之位,你不要掺和,做好你该做的事,你今夜也受伤了,不要再妄用灵力,你身体明明已经透支,这些年,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结下了多少仇家,受了多少伤,我心里记着,不管你与外公之间有何事,瞒我也好,你当真不知也罢,我都不再追究,可是,以后我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燕羽若能解我体内的毒最好,若不能解,我自会接着寻找药方,寻找我娘亲,我们,就像从前一样。”青衣正色道
“青青,你不用这样,不管你做什么,我不会是你的阻碍的,你放心便是,既然你这般看重与他的信约,那我便不争就是了,我留下来帮他,可好?”
“为何?”
“帮他就是帮你,顺便看看那个燕羽有没有本事治好你,若是不能,我再去莫国也不晚。”
“那就看你有没有本事留在燕云阁,我不会帮你。”青衣挑眉
“哎呀,吾家青青长大了,花开在别人家喽。”西樽步装作一副受伤的样子扶额摇头。
青衣给了他一记狠狠的白眼,转身离开。
在她走后,西樽步踉跄几步,一口鲜血喷出,摇头苦笑。
影月影莲跟在荨华身后,暗中保护,看着前面缓缓行步的女子,眼神微闪,这么晚了,这燕云阁主的妹妹要去哪?
荨华来到池边,本是无眠,想来池边走走,这院落只住了燕云等人,她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自是不知道暗中保护的影月两人。
一抹黑影闪过,荨华不懂武功,自然没有发觉,暗处的影月影莲发现,奈何来人身手太快,她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人便已不见。
元离歌飘身落在屋顶,看着从燕云房内走出的青衣,心中思绪万千,那一抹清冷的背影,步伐坚韧,身体清瘦却有着不可忽视的气势,与记忆中的人早已是天差地别。
青衣还未进房,变觉察处生人气息,转瞬间便已飘落与屋顶,一掌向离歌袭去,离歌不知是不想反抗还是没有反应过来,生生受了她一掌,身姿便如落燕向下掉落,青衣飘身落地,早已没有了离歌的踪影,她暗自蹙眉,抬眸看向空荡荡的燕云房间,想必是别派来探燕云阁虚实的,便抬步走就屋内,关上房门,熄灭灯火,便再无一丝动静。
须臾,一抹清影从窗口飞出,转眼不见综影。
荨华有影月影莲保护,又在太清门内,想必无事,她自是安心离去。
离歌并未离开,起初他并没有隐藏气息,轻而易举便被青衣发现,如今他将气息隐藏,那一掌并不重,可是他却清晰感受到了青衣的冷厉和杀气,这样得青衣,真的不像樱歌,是什么可以让一个人改变至此。
月光之下,荨华坐于池塘边,抬着头看向夜空,漆黑无边,没有一丝星辰,夜风吹来,额前的细细发丝被吹起,精致的脸庞上满是惆怅,脑海中满是莫子倾的笑脸,可是,自己连他是谁都不知,就算知道又如何,不过是徒添一份相思烦扰而已。
离歌抬眼便看到了坐于池塘边的荨华,亦看到了不远处的影月影莲,他本想转身离去,却忽听一声低呼,荨华的身子一歪便要掉进湖中,似是下意识的,他飞身上前,接住了她的身子,身后的影月影莲也立刻赶来。
荨华本是男装,被离歌救下抱在怀里,头上的发簪被他的胳膊一碰便尽数散去,青丝飞扬,飘散在夜空中,轻轻拂过两人的脸庞。
影月快速的接过荨华,眼神警惕的看着离歌。
荨华站定身子,似惊魂未定,又似不好意思,低头站在影月身后。
离歌轻笑,不再言语,转身离去。
“多谢公子相救。”荨华的声音轻轻柔柔的传来
“举手之劳。”离歌转身,便看到荨华抬头,一张小脸已经恢复了正常肤色,在月光下显得楚楚动人,发丝飞扬,眼眸清澈,如一汪清水,明亮清新。
离歌微微一愣,转身离开。
影莲想上前一步拦住她,却被影月拦下,“荨华小姐无事便好,不必再追。”
两人护送荨华回房,便隐在暗处,荨华回到房内,靠在床边,才忽然惊觉,刚刚的男子,不就是今日获胜的敬一门弟子么,今日在道场,似是听兄长提过,元朝太子元离歌!
荨华暗暗吃惊他的身份,猜测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奈何却是心思单纯,想不出所以然,便自顾睡下。
她所未想到的是,今夜匆匆一面,两年后,二人竟会再次相遇,且纠缠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