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是烟花炸响的声音，是周围人的欢呼声，楚词垂着脑袋，半响没说话。
秦宇也没催她，静静地等着她的答案。
像是已经上了刑场的人，刀悬在他的脖子上，楚词的一句话，就能决定他接下来的命运。
许久，他听见楚词说：“抱歉！”
刀落下来了，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疼。秦宇甚至还笑了一下，“没关系，你不教我，我可以自己学。”
“秦宇，你别这样！”楚词说。
当初她选择放手，是想让秦宇心无旁骛地驰骋在更广阔的天空，想成就一个更好的他。
可是秦宇为什么要回来？
她好不容易才做出的那个决定，秦宇为什么要回来？
楚词没办法骗自己，她确确实实还是爱着秦宇的。
但是她不敢爱了。
秦宇从来不会只属于她。
秦宇能感觉到楚词的难过，他叹了一口气，很想像以前一样摸着她的脑袋安慰她，可顾虑着两人现在的关系，到底没有上前。
“小词，我知道，我一直以来做的都不够好。没能给你你想要的安全感，是我的错……”
“别说了！”楚词打断他，“你没有错，我们都没有错！只是秦宇，我不敢再爱你了。”
不是不爱了，是不敢再爱了。
秦宇的心蓦地一疼。
今年海城的冬天似乎格外的冷，竟然稀稀落落地飘起雪来。
楚词仰头，雪落在她的脸上，很冷。
南方的气候总是那么潮湿，就连落下的雪也是潮湿的，冷至骨髓。
凌晨一点，秦宇把楚词送回了家，两人在小区楼下告别。
楚词的头上落了些雪，秦宇按捺住帮她把雪拂下来的冲动，“我曾经听过一句话，两个人在雪里走，就能一路走到白头。小词，我一直想，和你走到白头！”
楚词没搭他的话，只是道：“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小词！”秦宇叫住她，冲着她笑：“新年快乐！”
希望以后的每一年，我都能亲口对你说一句：新年快乐！
楚词转身走了。
秦宇目送着楚词进了小区，原地伫立了好一会儿才抬步离开。
家里常年没人，每次都是黑灯瞎火的。出乎楚词意料的是，打开门的那一瞬间，竟然有灯光从屋子里面透出来。
楚词愣了一下，第一反应是自己走错门了。
她抬头看了眼门牌号，是自己家没错啊！
楚词迟疑着，推开了门。
客厅里的灯全部开了，暖色系的灯光柔柔地洒在身上。自妈妈去世一来，楚词第一次在这里体会到了家的感觉。
空气中漂浮着菜肴的香气。
楚词目光一转，落到了餐桌上，色香俱全的菜肴引人垂涎。她放轻脚步，慢慢靠近沙发上睡着了的男人。
楚扬一路奔波，回到海城之后马不停蹄地到超市采购，给楚词做了一大桌子菜。守了大半夜楚词还是没回来，他坐在沙发上等，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他是真的累了，睡得很熟。
不过，到底警惕性强，楚词还没走近，楚扬就醒了。
楚扬捏了捏眉心，“回来了？”
楚词看着熟悉又陌生的人，眸光复杂无比。
他们上一次见面还是在军训那会儿，上一次打电话还是寒假之前，楚扬问她要不要留在北城过年。没想到，她没留在北城，楚扬倒是自己回来了。
楚词收敛了一下情绪，语气生硬地问：“你怎么回来了？”
“休假，回来陪你过个年。”楚扬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哟，都一点多了啊！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我去把菜热一下。”
楚词嘴唇翕动，好半响才吐出一个字，“好！”
楚扬道：“你玩了一天也累了，先回房间洗个澡，休息一下，饭好了我叫你。”
楚词回了房间，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楚扬竟然，回家了？
她觉得自己可能是在做梦，不然怎么会出现幻觉？
可是，从厨房里传出的乒乒乓乓的响声提醒着她，没有做梦，这是真实存在的！
楚词冷静下来，很快收拾好自己。她出了房间，楚扬刚好热完最后一道菜。
“正巧了，刚打算叫你呢！”楚扬笑道。
楚词沉默地坐到餐桌边，拿起一旁的筷子，面无表情地开吃。
许久没有同桌吃饭了，楚扬坐在主位上，有些局促，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父女俩谁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许尴尬。
最后还是楚词受不了这种诡异的氛围，“你不一起吃吗？”
“啊？”楚扬回过神来，“吃！一起吃！”
他小心翼翼地往楚词碗里夹了一块鱼，见楚词没有拒绝，心中的大石头稍稍落下，“多吃点！”
楚词应了一声，问：“回来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以为你在和同学玩，没想打扰你。你和同学玩的开心着，要是被我一通电话搅和了，那多扫兴。”楚扬道：“总归我这两天也没事，就索性等你回来了再说。”
楚词淡淡地哦了一声，低下头扒饭。
“今天去哪里玩了，这么晚才回来？”楚扬问。
楚词一个一个数着，“去了趟容山，吃了顿火锅，在广场上跨了个年。”
楚扬：“挺好的。”
气氛在一起尴尬起来，楚词没了食欲，她放下筷子，“我累了，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睡了。”
楚扬点点头，嘱咐道：“好好休息。”
“对了楚楚。”楚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楚词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压岁钱放你枕头下面了。新年快乐！”
楚词默了会儿，轻声说：“新年快乐！”
房门轻轻关上，楚词靠在门板上，松了口气。
她走到床边，果然见枕头下面躺着一个红包。
眼睛有些酸涩，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她已经有好几年没收到过压岁钱了。
楚词躺在床上，放空了一下自己，然后扭头看向摆在床头的玩偶。
那时一年多以前，秦宇带她去电玩城的时候送给她的。
不是那么好看，说实话还有点丑。但那是当时，所有娃娃机里，最大的一只。
楚词拍了拍玩偶傻乎乎的头，说了句：“新年快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