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最近的港口也在福州,恐怕接下来还须在海上航行一段日子。”
听着李子兰的话语,洛萧心中已有定数。现如今他们所处的位置距离中土很远,那便说明缥缈峰与其相隔的距离更甚,这也令其为今后再度返还缥缈早做打算。
“这次离去,不知何日复归来。”
洛萧遥望海面,心头思绪万千,但既已下定决心,便不会回头,因为他知道自己若还活着,终有一日会再次返还缥缈。
佳人隔海,心意在彼,岂能轻负?
“敢问李爷爷,那杭州在何处?”
“杭州地处江南浙江,倒是与福州距离不远。”
“我师父曾跟我说过,在杭州能找到关于我父母的消息。”
“原来如此。”“既然这样,待我等入了福州之后,我便派人将你送往杭州,不必担心迷失道路。”
“多谢李爷爷!”
驱使战船,依靠的是人力,船下之人,每隔两个时辰换一次班,操纵者,无不是魁梧大汉,光膀男儿,可见能够驱使这所战船之人,非同一般。
见洛萧对这些人略有所思,李子兰也不免多言几句。
“这船上的人,除我之外,皆是习武之人,按照武林当中对武学造诣的境界来讲,内功修为都是处于‘升堂入室’之境,所以我此次出海,能够平安往返,跟他们的帮助有着莫大的干系。”
升堂入室......
洛萧禁不住绷紧了手指,打了个寒颤。
如果遇上了如此等修为的高手,以他没有内力之故,若不采取些非比寻常的手段,恐怕很难在这些投身身江湖许久的人手中撑过几个回合。
这些人可不比云耀,公子哥与江湖汉,那完全是两个概念。
这时,从船舱中走出一个身材健硕的男子,裸露着黝黑的臂膀,行走间散发出一种令人生畏的气息。
向李子兰汇报了一些船上的琐事之后,他便径直地朝洛萧这里走来。
面对那一双看起来十分怖惧的双眸,洛萧没有退缩,与他相视。
大汉回头,余光稍稍停留在他的身上。
“想必他就是大人在海上捡来的那个小子吧?长得凑活,身形倒也还可以。”
李子兰伸手止住。
“吴翦,不可无礼。”话罢,又连忙赶到洛萧身前,欲加详说。
“这孩子与我已结下深厚情谊,勿要当做外人。”
言及此处,又回过头来向洛萧作介绍。
“这是我的贴身侍卫,名唤吴翦,同时也是这坐船上负责船行的领头之人。”
洛萧处事随和,再加之现已出世,面对如今之事,自知如何应对。
“见过吴翦大哥。”
后者并没有太多情绪挂在脸上,反而有种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感觉。
“听说你也是习武之人,不知相较于船上之人,功力如何。”
洛萧心悸:
完了,这是要逼战的节奏啊!
李子兰待人处事多年,再加上又了解吴翦的脾气,遇到习武之人必定要一较高下,当下便已了然于胸。
“吴翦,洛萧是我们的客人,怎可随意与之切磋舞弄?赶紧回去,否则我定要给你安一个‘行事浪荡’的罪名,让你在家端坐几天。”
闻言之,吴翦眉头轻挑,像是有所顾忌,但又按耐不住内心的念头,只得自顾自地摇首轻叹,略表失望。
“还以为来的是一个功力深厚的隐士,没想到确实一个不成器的懦夫。唉,真是令人失望啊!”
拍了拍后脑勺,吴翦仰着脖子头也不回地往船舱走去,轻蔑之意,随处可见。
洛萧虽不想生事,但并不意味着他就会怕事,若是如此,日后行走江湖,畏首畏尾,岂不被众人耻笑?
“等等!”
“嗯?”
吴翦转过身子,对上的是一双坚毅明亮的弯眸,脸上的坚定之色,也被人给轻而易举地捕捉到。
“洛萧是被您跟李大人救下的,既然吴大人想与小子切磋,那么满足您的意愿也自然无可厚非。”
吴翦一听,果真乐呵了起来。
“这才有意思嘛!”
李子兰伸手拽了拽洛萧的衣襟,欲加劝阻。
“潇儿,你可知吴翦的武学修为?随意接战,那便是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洛萧挣脱老者的手,轻轻地拍了拍,示意其放心。李子兰见状也只得叹息一声,不再多言,不过却对吴翦劝告一声。
“吴翦,对一个年岁未及‘弱冠’的孩童,我想你应该知道分寸。”
“大人放心,我自有数。”
甲板够大,其上堆放着大大小小的货物,足有几十米宽,供人切磋还是有些阻碍。
“小子,你可要小心了,虽然李大人让我留手,但倘若一个不小心挨上我一招半式,那滋味也是不好受的。”
还未开始,火药味便已弥漫四周。
洛萧自习武以来,经历过的战斗屈指可数,而如今面临的是久居江湖之人,结果可想而知。但即便如此,他还是不能退缩,否则日后去了江湖,甚至武林,又有何勇气肆意闯荡?
洛萧一甩衣襟,整好架势,想要先发制人。
后脚一沉,跺地而起朝着吴翦直射而去。
虽无内功做倚仗,但仅凭他修炼已久的外家功夫,能做到这种程度亦是不足为奇。
“好小子!”
吴翦双臂一挥,马步深深扎根于地面,竟牢牢接住了洛萧的两只拳头,甚至钳制住了他。
后者从双手传来的阵阵力道中感到不妙,借势身形下坠来了一记回旋踢,顺势挣脱了吴翦的束缚。
结果总是惊人的相似,吴翦像是故意施为一般,如先前一样,扣住了洛萧的右脚,后者借余光看到吴翦脸上的笑意时顿感不妙。
果不其然,在抓住了他右脚的下一瞬间,吴翦朝着地上狠狠地一甩,似要将他砸向地面。
在吴翦的强大力道压制下,洛萧自知不能如先前一般挣脱,只得借双手撑住地面的同时,瞬时发力,蹬向吴翦胸口。后者只得松手,但即便如此还是挨上洛萧一脚,倒退几步。而洛萧,亦是借反推力与其拉开身位,落到甲板上保持住了身形。
战及此处,不过须臾片刻间,但却是两人第一次激烈的碰撞。
吴翦拍了拍胸前的脚印,脸上多了些认真。
“原本以为像你这般年纪,也不过只会些花拳绣腿,没想到却也有股子巧劲儿。”
洛萧沉心,奋力抑住内心的忐忑与慌乱。
如此实力,就算内功修为不如“登峰造极”之人,那也是在“升堂入室”之境浸淫多年的人才能拥有的强悍力道,他不慌张,才奇怪呢!
洛萧既已知对方实力,便不敢多留后手,打算在不借助紫荆软剑的前提下,使出自己的最强手段。
大圆子母手!
左手为子,右手为母,穷极全身力道,绕至甲板一侧,打算借助船上周遭的货物与之周旋,并趁机打出手中积蓄的力道。
吴翦在见到洛萧这招式的同时,竟感到些许不妙,说不出是哪里的原因。
洛萧突袭而至,踩着甲板上的木箱仰身拍出一掌。与之对轰,吴翦自觉其打出的力量较于先前强横不少。
凭借着甲板上遍地堆积的木箱,洛萧游刃有余地无吴翦展开周旋,手中《大圆子母手》的劲力并未散去,还可与之缠斗些时间。
吴翦渐觉被这些大大小小的箱子给妨碍地施展不出手脚,便心下一凛,使出自己的看家本事,打算强势地与洛萧相对。
缠斗已久,吴翦毁坏了不少木箱货物,甲板亦是满目疮痍。
片刻间,二人又对了一掌,这一次,吴翦没有留手。
毋庸置疑的是,洛萧被震得倒飞而去,栽倒在甲板上上,嘴角溢出几缕殷红的鲜血。
胜负仅在须臾间便已判下!
李子兰见到这一场面,急忙弓下腰去扶起洛萧,眼底流露出疼惜之色。
“吴翦!你是将我的话当作耳旁风了吗?”
李子兰大发雷霆,气得脸色青一阵红一阵。
吴翦就算胆子再怎么大,也没有胆子跟李子兰对着干,只得连连称“不敢”。
“无妨。”
洛萧挣扎着身子,脸色艰难地站直身躯,一抹嘴角的红迹。
“不怪吴大哥,是我自己没收住力道,才被震飞出去,说来还是我自身实力不济,怨不得旁人。”说着,还牢牢握住李子兰的手。“李爷爷可千万勿要责备吴大哥,我们这一船人的性命,可都交给他了呢!”
吴翦听其言,嘴角略显抽搐,目光也变得不太自然,显然有些羞愧于他。
“你......都被他伤成这样为何还在替他说话。唉,也罢。”
李子兰目光直视吴翦,一脸正色。
“吴翦,你给老夫听好了,这种事情再有下次,我必以军法处治!”
待得二人走远后,吴翦这才猛地一锤脑门,后悔得紧。
方才他使出全部实力,除去被船上的阻碍物给逼得气极之外,还有一点是因为感觉到了洛萧发力的不对劲。
适才洛萧使出的手段,吴翦平生从未见过,而当前者起手之后,更是感觉到其招式带给他的压迫感。
但经过刚刚最后一次的对掌之后之后,并未感到有何不妥之处,反而从洛萧的招式中并未感受到分毫内力,他想不清楚,洛萧是故意留手,还是有伤在身不能动用内力。
不过,经此一事,他再也不敢轻视这个少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