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台前胡衣正忙着对温怀瑾的右臂进行术前消毒。
温怀瑾：“我说，消毒就没必要了吧，我这身体什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嗯，知道，一会儿不会给你麻醉的。”胡衣目不转睛道。
温怀瑾翻了个白眼表示无所谓。
“啧，真麻烦，要不我从肩膀这里把胳膊整个锯下来，又快又方便。”胡衣看着温怀瑾的手臂眉头紧皱。
温怀瑾：“算了吧，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受损越大，长得就越快，要真那样我得一个星期找你来切一次。”
胡衣：“这样你就能自己动手了，这种切人的糙活儿你比我擅长多了。”
胡衣消毒结束，站起身来对温怀瑾说：“麻醉吗？”
温怀瑾：“你这儿有对我好用的麻醉药？”
胡衣双手一摊道：“没有，不过还是找一个常用的给你用上吧，不然我总感觉缺一步。”
没多久胡衣给温怀瑾做完了局部麻醉，开始在手术台上方的机械臂的辅助下清理长进温怀瑾义体里的肉茬。
胡衣：“对了，一周前你忙什么呢，早几天来就不至于变得这么麻烦。”
温怀瑾笑道：“手术还可以分心聊天吗？”
胡衣剪下一块肉茬，放在一旁的托盘里，自信道：“我说的麻烦是你的症状，不是我的操作，就你这个我闭着眼还能同时做两个。”
温怀瑾笑了笑，然后脸色满满变得悲伤了起来：“赵毅走了。”
胡衣花了不到一秒理解了温怀瑾口中得‘走了’的意思，手里的工作停了一下又迅速继续下去。
胡衣：“是那个和你一起离开灰鹰但又不跟你走的那个倔小子？他怎么死的。”
温怀瑾叹了口气：“也算是寿终正寝了。”
胡衣：“怎么？羡慕了？”
温怀瑾：“我羡慕什么，我还想活个几十年。”
胡衣：“呵呵。”
温怀瑾没机会胡衣的冷笑，继续说道：“赵毅死之前，他的妻子儿子在他眼前被人杀了。”
胡衣：“我以为这种事你见惯了。”
温怀瑾双拳不自主的握紧：“我可从来见不惯自己人死在自己人手里。”
“放松。”胡衣拍了拍温怀瑾，示意温怀瑾放松手臂。
胡衣见温怀瑾放松了手臂，开始继续手术，同时说：“亏你都这个时候了还说他们是自己人，那都是过去式了。”
温怀瑾叹了口气没再说下去。
胡衣见温怀瑾情绪不对，便换了个话题，对温怀瑾说：“你带来的那个女孩儿是怎么回事？这么多年头一次见你带别人来。”
在一旁看着手术过程的柔见提到了自己眼睛一亮，手术开始前自己和手术台中间就出现了一层透明门，将自己隔了开来。不过好在里面的对话她还能听清。
温怀瑾：“我店里新来的打工的，云城人。”
胡衣：“这姑娘运气还真差，有几条命敢在你那打工。”
温怀瑾：“有熟人硬要我留下的。而且看她好像很多天没找到工作就把她留下来了。”
胡衣：“这种事你是专业的，当年不少人都是你捡的吧，我记得赵毅那小子也是你从垃圾堆里扒拉来的。”
温怀瑾反驳道：“那能叫捡吗？”
胡衣：“那叫拾？不过你带她来是想告诉她你的那件事儿？”
胡衣的后半句话特意压低了声音，只让温怀瑾听见，但他的身体没动，外面的柔看不出什么异样。
“嗯。”温怀瑾同样压低了声音。
胡衣：“你要告诉她多少？”
温怀瑾：“只关于我的部分。”
胡衣：“那不可能，这是灰城最大的秘密，牵扯太多。”
温怀瑾：“我知道，但没关系，她早晚会加入我们。”
胡衣皱眉道：“她不是灰城人。”
温怀瑾：“她也不会负责灰城这部分。”
胡衣：“她只是个普通人。”
温怀瑾：“到那时候，普通人也很难待在后方了，说不定每个人都要拼命。”
胡衣：“但就算到那时候这个秘密也还是秘密。”
温怀瑾：“她有潜力，而且也会有能力知道这个秘密。”
胡衣：“为什么？”
温怀瑾：“她也有秘密。她肯定要成长到有足够的能力。”
胡衣：“她？看着不像。”
温怀瑾：“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
胡衣沉默了一会儿问道：“这事儿靠谱吗？”
温怀瑾：“我看人一向很准。”
胡衣犹豫了一下，说：“行吧，听你的。不过你自己怎么不说。”
温怀瑾瞥了眼自己的右臂，说：“看见的才更能让人相信。”
刚刚好，胡衣完成了手术将义体和温怀瑾的骨肉分离了下来，他将拆下来的义体放到一个机械臂的爪子上，机械臂将义体放进房间一侧的义体清洁装置中。
“外面的小姑娘。”胡衣突然声音恢复正常，冲柔喊到。
“啊？”柔听见胡衣喊自己下意识的回答道。
胡衣指着温怀瑾只剩下一截的右臂道：“你见过这种情况吗？”
柔摇了摇头，她知道的灰钢义体分为内嵌和外接的两个部分，内嵌的部分会植入体内，与体内血肉和神经相连，只在外部留下几个集中的神经接口和骨骼接口，再将外接部分连上接口，这样灰钢义体就安装成功了。
所以义体拆下来后与身体的连接处应该是那种愈合的断肢。就算是那种全身覆盖的义体也只是用与血肉连接良好的灰钢内嵌材料替代了皮肤和部分血肉，这种情况的义体会和血肉相融，也不会像温老板这样血肉仿佛在和义体对抗般生长。
胡衣：“他这条胳膊，最多几个月就能再长出一条新的，所以义体对他来说就是累赘一样，这种情况只是他胳膊的再生被义体阻碍了而已。”
再生，再生，柔的大脑被这个词填满了，这不就是她梦寐以求的东西吗。
胡衣：“还有，你应该能猜到，这个人没有看着那么年轻，我想想少说也有一百三十岁了吧。”
温怀瑾纠正道：“我今年一百一十三，别加那么多。”
胡衣：“差不多差不多。”
柔没过多久就从喜悦中冷静了下来，向温怀瑾问道：“那老板你为什么还要用义体手臂，这对老板你来说很麻烦吧，要定期‘处理’。”
胡衣有一点意外，没想到这个姑娘只用了这么短的时间就压下了自己的兴奋，开始思索、探索背后可能有的危险。不是所有人都能在梦寐以求的东西近在眼前时，控制住自己伸手的冲动。
胡衣下意识地转头，映入眼帘的是温怀瑾得意的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