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那场雨,已经过了一周,柔终于享受到了一开始想象中平静的工作生活,或许比她想的还要轻松,因为这一周以来,一个客人都没来过。
那天在王辉道歉后就没了后续,两人一声不吭,以王辉离开作为终结。
对于那天的事,柔心里有很多疑惑,温老板在她心里的形象,才刚清晰起来就又变得模糊。
她没有去探究什么,只是日复一日的做她的工作,看店、打扫,仅此而已,如果说有一些不同的话,就是温老板开始教她用枪。
晚上,关了门,柔就开始在店里的厅内练习用枪。
温怀瑾坐在一旁看着柔熟练的完成了一次射击,开口称赞道:“不错,动作很完美,进步很大。”
柔听见称赞脸上扬起了一抹微笑:“都是老板教的好。”
温怀瑾:“不用谦虚,以前从来没摸过枪,才学了这几天就能这么熟练已经很不错了。不过还好你是从云城往灰城走,要错了方向不会用枪可麻烦了。”
柔:“没什么差的,一般人就算会用枪,遇上原体也是凶多吉少。云城到灰城虽然没多少原体,但是路上什么都没有,要是迷失方向,可能就会饿死在荒原里,我当时问了许多人,来灰城的危险程度算是很高了。”
“是嘛,这还真的是我孤陋寡闻了,两城关系恶化后,就连交通驿站都没了吗?”温怀瑾苦笑道。
柔:“是啊,灰城和云城,私人和官方的引渡都没有,我几乎是一步步走过来的。”
温怀瑾听见这话有些好奇:“不过路程这么难你为什么要来灰城,云城比起灰城也不差吧。”
“因为这个。”柔敲了敲自己的义体腿。
温怀瑾:“灰钢义体?虽然两城关系恶劣,但要买灰城研制的最新款的话,在云城找找路子也不算难吧。”
“不是啦,是把这个义体换成正常腿,我听说灰城研制出了人体组织再生移植的技术,如果普及起来,在灰城就能第一时间用上了!”柔兴奋道。
沉浸在希望和兴奋中的她没有发现,温怀瑾听见她的话整个人仿佛暂停般顿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落寞。
“咚咚咚”突然间一阵敲门声响起。
“温老大在吗?我是赵毅。”一个有些颤抖的苍老男声从门外面传来。
柔看了看温怀瑾,而温怀瑾冲柔点了点头。
柔将枪放回了身旁的柜子的抽屉里,跑去开门。
门开了,外面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佝偻着背,双手撑着一根拐棍,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
柔赶忙上前将这个自称赵毅的老人扶进屋里,搬了张椅子放在老人身后。
赵毅没有坐下,他浑浊的双眼看着前方的温怀瑾,眼睛里不由得出现一股雾气,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相让自己的身板直起来,撑在拐杖上的双手因为用力过度不停地颤抖,但他的背也只是微微抬高了一点。
温怀瑾看着前方的老人,那副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的样子,怎么也不能和自己记忆中的那个样子重合起来。
他看着赵毅的动作,和那双变得有些明亮锐利的双眼,才稍稍能看出来过去的一点影子。
他叹了口气,用着以前的口气说道:“赵毅,快坐下吧,别逞强了,你现在看着可比我都老了,连拐杖都用上了。”
赵毅听见温怀瑾的话,怀念的笑了笑,眼睛里的雾气又浓了不少,颤颤巍巍的坐在了椅子上。
赵毅看着面前那个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身影,仿佛时间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他不知道是该羡慕还是悲伤。
看了一会儿,他用调笑的语气冲温怀瑾说道:“温老大,你可是一点都没老啊,现在看,到像我孙子一样喽。”
温怀瑾伸手装作掏了掏耳朵:“你们啊,总爱用这话刺激我,我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说吧,大晚上不睡觉找我什么事儿。”
赵毅笑道:“我听说老大这些年改行卖药了,我也想买点。”
温怀瑾脸色有些沉了下来:“我这儿卖的可不是什么药都卖。”
赵毅:“老大,你这儿不就卖一种药吗,用起来砰砰响的。”
赵毅说话间还举起一只手,颤颤巍巍的比了个手枪的姿势晃了两下。
温怀瑾眉头紧皱:“我这儿仿的古董枪,火药填的子弹,你想要玩,我送你要多少有多少。”
赵毅:“老大,你看我现在这样,我老了,也没玩枪的心思了。虽然有想用枪的地方,但凭我自己也找不到机会去用,只能麻烦老大你帮我了。”
温怀瑾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语气冰冷:“杀谁,我替你动手。”
赵毅也收起了笑,认真道:“老大你了解我的,怎么说我以前也是灰鹰羽,我当然要自己动手。而且,你以前总和我们说规矩,老大你开的店,定的规矩也要守啊。”
温怀瑾仿佛没了力气,又坐到了椅子上:“赵毅……”
赵毅:“老大,别再说了,这是我自己选的,不是你的原因。”
温怀瑾将后背靠在椅子上,抬起头看着天花板,缓缓说道:“前几天,我看见王辉了。”
“他啊,好久没见了,不过我这身份应该也见不着他了,他怎么样,变化大吗?”赵毅也学着温怀瑾,看着天花板。
“没变,也变了。现在成了灰鹰喙了。”温怀瑾欷吁道。
“哈哈,我就知道,他以前就是个聪明人。”赵毅却是笑了,笑中有几分开心也有几分讽刺。
“你却还是像以前一样傻。”温怀瑾笑骂。
“这还不是和您学的。”赵毅也乐呵呵的回答。
二人说完,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开怀大笑。
一旁的柔,一字不落地听完了两个人的所有对话,但仍然听的一头雾水。
在二人的笑声中,她抬起头,看向了她从来没有注意过的,刚才两人刚才看了许久的天花板。
只见天花板中心绘着一个圆形的图案—一只展翅翱翔的灰色雄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