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的办公室在街边,对面的县医院正在大兴土木,钻机的声音穿街过巷,吵得人脑壳疼。张扬关起窗子,一脸歉意地倒了两杯茶递过来:“政府的办公楼没位置了,我们这儿是临时办公室,条件有限,见笑了。”
顾轶站起来接过茶杯,放在张长宁面前,笑着说:“我们搞工程的,这种大型机械的声音听惯了,几个月不听听还会心慌呢。”
张扬介绍说,这条景观大道建在县城和国道的交界口,可以说是佛海近期规划的标志性项目之一,虽然路不是很长,但兼具连接县城和主干道交通、城市景观、市民休闲健身和城市名片的多重功能,设计比较复杂,大家的期望值也比较高。
张长宁点点头。来之前他们特地跑了几次现场,这条道路确实很有必要建设,造价核算下来的价格也和预期差不多。“我们当然是非常想为佛海建设出一份力,能够参与这项市政工程再好不过了。现在预算缺口是500万,我们虽然能力有限,也希望建好一点。我想我们可以再多加200万。”
张扬很惊喜。“多200万的话,可以建得很好了。”
“当然了,”张长宁想了一下,说:“如果这个景观大道能够直接对接我们的金沙河畔,让我们的客户出门就能散步,并且,能够直接到达县城的一些景点,就更实用了。”
张长宁等了一下,确定张扬对这个提议没有什么抗拒的表情,接着示意顾轶拿出一份设计图来。还是原来的景观大道,双向四车道,中间的隔离带上种植本地小叶种茶树,两旁的绿化带上是佛海当地特色冬樱花,只是多了几条辅道出入口,连接了金沙河畔、河滨公园,以及,山河动物园。
一份很出色的设计。既兼顾了景观大道原有的效果,又增添了实用性,打通了整个佛海新城区的几项重点项目,还为金沙河畔增添了新卖点。张扬笑了:“张总好眼光,这么双赢的设计,我想大家都会接受的。我们部门会把情况拟一个报告到县政府,相信很快会有答复的。”
“政府部门就是专业,而且效率很高。”清爽的女声吸引了张扬的注意,张长宁介绍说:“这位是顾轶,嘉和集团的特别助理,景观大道的相关问题由她全面负责,具体工作也由她和张主任你这边对接。”
顾轶伸出手:“张主任,合作愉快,这是我的手机号和微信联系方式,欢迎随时联系。”
回程路过山河动物园,大门两侧竖起了一对黄色的长颈鹿雕像,卡通形象憨态可掬,仿木雕的风格又带了点西非大草原的味道。几个女孩子举着气球合影,碎花裙摆在微风起摇曳,跟拱门上的蔷薇花相映成趣。
顾轶问:“张总,这个动物园好玩吗?看起来小巧玲珑的样子。”
张长宁说:“这儿是才开的,经营不久,跟那些长期经营的大型动物园,在面积和种类上肯定没法比,但也有值得看的风景。”
顾轶说:“能得张总青眼的地方,那我得挑个日子告个假,专门去参观一下。”
张长宁说:“不一定每个人都喜欢那种地方,也有很多人觉得动物园太幼稚。”
顾轶问:“那,张总眼里的我,会喜欢哪些地方?”
张长宁有点诧异地愣了一下:“你这么优雅气质的女孩子,应该会喜欢那些,精致的地方吧。你的朋友圈里不是经常发艺术馆和画展的图片么。”
顾轶笑了笑:“每个人都有很多面,我可以改变自己的,就像现在,你也想不到我会问出这个问题一样。”
顾轶不掩饰自己对张长宁的喜欢。年轻,英俊,手握资产上亿的大型地产公司,简直就是标准的钻石王老五。当然,除了这些看得见的外在,吸引顾轶的,还有张长宁的性格。
这样一个男人,彬彬有礼,会为女士留电梯门,会顾及房间有人而到阳台抽烟,会在公司聚会上没有架子的聊起自己做户外的故事,一群同事起哄说也要去,然后他就真的组织了一次郊野拓展训练。
昆城外的西山上,支起五颜六色的帐篷,山下是城市的灯火,大家围着太阳能充电灯玩真心话大冒险,张长宁输了,他选大冒险,主持人不敢太为难他,让他唱首歌。他唱的是老狼的《模范情书》:
我是你,闲坐窗前的那棵橡树;
我是你,初次流泪时手边的书;
我是你,春夜凝视的那段蜡烛;
我是你,秋天穿上的楚楚衣服。
一首已经少有人想起的老歌,唱的是关于青春年少时的暗恋故事。大概在青涩的时光里,或多或少,都遇到过那么一段难以忘怀的情愫吧。他那么悠悠吟唱,星光做伴,好像把每一个人都带回了那个曾经有过的,白衣飘飘的年代。
那一刻,顾轶想,我要成为他唱歌时,心里想着的那个人。
于是,她向上级递交了申请,主动要求加入到佛海的分公司。分管人事的副总很诧异:“你知道公司的人事会议已经召开了吧?这个时候申请去分公司?你手头的项目怎么办?”
佛海是个小地方,金沙河畔的项目也不算大,被安排来的,要么是业务骨干,要么是被边缘化的,顾轶很快就要被提拔为部门主管,这个时候选择离开,到手的给了别人,三年后回来,形势可就不一定是这样了。虽然张长宁是太子,但嘉和毕竟不是家族企业,张氏的股份不占绝对优势,风云变幻起来,可能也就是几个月的事。
副总挽留的话说了一些,顾轶还是很坚持,他只好作罢。在顾轶的人生里,多的是从善如流,她喜欢打羽毛球,太知道顺风和逆风差别有多大,这次坚持要去佛海的分公司,同事私下说她是想要赌一把,来个梭哈,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想要赌的,除了事业,还有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