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相思树如珊瑚,历年也如故
“紫萸,紫萸,紫萸……”他低声叫着紫嫣为女儿取的名字,看着那小婴儿竟然朝他笑了起来,顷刻间,他也笑了。
“咳咳——”他一阵剧烈的咳嗽,嘴角俨然流下了鲜血,小家伙在摇篮里突然也静止了,瞪着大眼睛看着他,为了保存那最后一分魂魄,他已经耗费了大部分精力。
一个转身,他红衣的影子从小家伙的眼角处消失,然后莫名其妙地,小紫萸竟然哭声漫天。
公子不见了!蕲召集了另外三位主公找遍了北寺狱也没有发现公子的踪迹。
五年后红衣公子再次出现的时候,蕲简直觉得太过不可思议了,他竟然变成了十几岁的模样,但是目光依旧如往昔一般犀利可怕。
他这些年经历了什么,蕲从不敢问,但是绝对是公子没有错,公子赐予他姓名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决定早早效忠公子了,即使期间发生了很多事,比如他最中意的徒弟的背叛。
一身红衣,一个回眸,一抹玩笑,他开始着手下起一盘有意思的棋局。
没有紫嫣的五年中,他受尽了煎熬才苟活下来,当重新回到这里的时候,他第一件事情就想看看“她”,拥有一分紫嫣的魂魄,他只为那一分魂魄,现在他就要好好玩弄着这一分魂魄,叫她永远记住自己。
六岁到十六岁,她从一个小女孩慢慢长大,有着青梅竹马,有着纯真笑颜,最终一点点消失殆尽,她从一个玻璃娃娃到完全破碎,是他亲手毁灭着,这一世是他的最后一世,他就是要让她燃烧灰烬,然后一直陪着他死亡为止,所以这盘棋他亲手为她而下。
紫嫣,我要你后悔,最初他是抱着一分复仇的心态。
而渐渐地不知何时起,他开始着魔一般一时不看到她小小的身影就无法安心,那是一个恣意决绝的小女孩有着自己的小坚强,甚至在看清北寺狱是什么地方时,还缜密的盘算出一个小计划,然而就是这样的小家伙却有着罕见的笑容,明亮可鉴。
她和紫嫣完全相同,可又完全不同。
她倔强,天真,无知,简单,冷静,冲动,纯洁,妖冶……自己可以找无数的词来形容她,当然还美得叫任何人都为之心动,原本那副棋中她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但是越来越的时候自己的双眼已经被她包裹住,甚至放纵她的所有,最后她成了一切的中心,自己也离不开了,但是她到底是谁?无数次问着自己都得不到答案。
囚禁着她,欣赏着她,渐渐地,自己迷失了……
复仇?补偿?独占?还是爱?可怕的疑问叫人不知所措。
梅里雪山中,他雕刻了一夜的冰雕,每一个都是那张脸,那个小家伙。
她从自己的手中活了下来,并且还在心中蔓延开来,太过熟悉又陌生的她从此就长眠于他的血液中了。
这一世他有了自己的名字:赭他俨然已经不是从前的他了。
可一切又该是怎样的继续呢?
正月初九,北寺狱安静如空谷,想起第一次见到她,赭笑了,那时飞碾和紫嫣逃走躲在了洛阳城外一个小捕快徐衍的家中,匆忙之中他们只有舍弃了还在襁褓之中的小紫萸,当时他一身红衣出现时,那个小家伙直直地看着他,眼睛都不眨一下。
抱她到怀里的时候从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叫自己不知如何是好,本着玩乐将她的手筋脚筋挑断,哭了一天一夜后竟然没有死,于是自己竟然救回了她,或许在那个时候她只个小家伙的时候已经变得如此不同了吧。
他记得她的眼神如此明亮。
“醒醒,醒醒——”赭在紫萸跟前,推推她沉睡的身子。
“嗯……”一声低哼,皱起了小眉。
赭笑,亲身上前吻起了她的嘴角,一种隐如此疯狂袭来,紫萸终于被这份惊涛骇浪惊醒,还没有大亮大天,他的脸呈现深蓝的颜色,熟悉不过的气息随后又扩散到自己的耳后脖颈锁骨,他的吻叫人安心。
“你怎么这么早起来,我头好晕……”紫萸已经忘记了昨晚她的乱语,只是抚着头又抹抹眼睛,可爱的样子叫人立刻心情大好起来。
赭静静看着她,最后吻了下她的脸颊,“太想见你了。”
紫萸的小耳朵开始有些发热,看不清他的目光,但是这话却如此动听,她已经感到那波光粼粼的目光刺眼地照耀着自己,垂下头有些无措。
“小家伙,我随便一说,你就当真了?”调笑又在耳边,他的手随意地抚起了她的头发。
“你……唔……”紫萸抬起头看向他,却被下一刻他的吻将嘴全部填满,最后还流连忘返一般在耳朵上轻轻舔了一下,对于紫萸来说无疑又是一阵战栗。
“走,穿上衣服,跟我出去。”说着他看着床边那青狐披肩愣了一下,然后亲手为她披在了肩上抱着她就走了出去,蒙蒙亮的天,冰冷的寒气扑来,但是他的怀抱里格外温暖。
赭摊开手在紫萸的面前,两粒红色的豆子在他的手上,他还笑着看着她。
“是要种它吗?”紫萸慢慢地说道,见他点点头,彻底垂下了脸。
赭坐在花园中围墙旁的石椅子上,悠哉地看着紫萸卖力地挖土坑,目光不善地时而瞟向她,香,汗,淋,漓的她红着小脸一边抹汗最后还解开了里面的衣服,因为他不叫她解开外面的披肩。
天边略微出现太阳的点点光亮,她已经完全站到了坑里面,现下拉着脸看着一脸笑容的赭。
“拉我上去啊——”紫萸小声地说道,又转过了头,为什么总是觉得在他面前一阵羞怯。
最后赭的长手还是递给了她,在他的强力下,紫萸轻而易举地从里面出来了,他又将手上的红色种子放在她的手上一粒,“这是海红豆,我送你的礼物。”
海红豆?紫萸痴眼看着,那不就是相思树的种子吗?”楠榴之木,相思之树”,她还记得《吴都赋》中描述,记得那是一对夫妇因妻子美貌而被强权者夺走妻子并囚困起来,后丈夫自杀,妻子也随之从高台之上坠下,并留下遗书想要合葬二人,而强权者恼羞成怒使二人的坟冢两坟相望,宿昔之间,两坟边各长出了一株树,长久以往竟然交错而生,好似相拥一般,又有雌雄鸳鸯栖宿树上,晨夕不去,交颈悲鸣。
两粒种子被同时埋在了深土之中,转瞬间,赭就将它们掩埋了,随后引来流水浇灌,须臾后,竟然就冒出了芽。
紫萸呆呆地看着赭,“既然你可以,还叫我去挖?”她早就知晓他的强大,但是对于他的戏弄还是有点不甘心。
赭调笑一声,伸手扯了下她的嘴角,“你现在真是嚣张起来了啊,小畜生——”一抹阴险在他的眼角处明显,紫萸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
“已经晚了……”赭上前一把扛起了紫萸在肩头,笑颜在脸上如此妖娆,赭,妖冶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