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杜,你……”
朱旦爬起来,回头看到杜景手里抓着的箭后,当即惊呆了,他揉了揉眼睛,再次看了看那箭,道:“你刚才推开我,就是为了躲这支箭?你居然徒手抓住了……这箭?”
杜景心中也很震撼,此箭势能很强,普通人别说伸手去抓箭,就连飞行轨迹都难以看清。
而自己,刚才看这箭能看的清清楚楚,出手速度也快到远超常人。
“强弩之末而已。”
杜景随口对朱旦解释了一句,朱旦才收起震惊,两人向后看去,一队衙役和兵丁出现在视线中,看到杜景和朱旦的身影后,只听里面传出“有行人,不许放箭”的喊声。
哗啦啦!
衙役和带甲兵丁们匆匆经过杜景和朱旦,这会街上行人虽少,但并不是没有,这群人显然是已经锁定了被追捕者形象和方位,所以没多看杜景和朱旦,也没有留人盘问,像一截火车轰隆隆地经过了两人。
杜景和朱旦老老实实的站在路旁,朱旦神色好奇,杜景脸上没什么表情,他把那支箭藏在身后,手指在箭身上摩挲着,这队官兵看样子是在追捕贼人,杜景对此不感兴趣。
他还在想着刚才徒手抓箭的那一幕,心中已经想通透了许多,现在看来,自己这具年轻的新身体,不止听觉视觉强大,反应速度也是天赋异禀。
若放在后世,这种身体天赋,是运动员的好苗子,参加《最强大脑》也能在某些项目上艳惊四座。
甚至去打电竞,也必有所建树。
只可惜这种天赋在读书上似乎没太大帮助,顶多就是脑子灵活一些,背书快一些,所以这具身体原主人中规中矩的读书生活中,身体反应速度快这项天赋逐渐被隐没了。
以至于杜景穿越后,在接收的记忆中也没发现关于反应速度的信息。
不过现在,他发现了,算是一个小惊喜。
杜景立志做官,身体的反应速度快于他而言也没什么重要的,不过毕竟干过一段时间基层刑警,他深知反应速度对于近身格斗的意义有多大,有时候反应慢那么零点几秒,就有可能被犯罪嫌疑人伤到。
没人会拒绝自己变强大,杜景不会浪费自己身体的天赋,他决定以后要练一练格斗技,哪怕在文人主导的宋朝一辈子没机会用,也能强身健体。
“胡知州居然亲自带队追捕,那贼人想必是最近眉州几桩窃案嫌犯了。”
杜景心思电转,朱旦望着离去的官兵猜测起来,近日眉州确有几家富商大户家中钱库被盗,盗贼手段高明,几家富商钱库都是一夜之间被搬空,且不留痕迹,眉州百姓们这几日都在谈论此事。
但因为盗贼只盗巨富门户,所以百姓们大多都是事不关己闲谈猎奇,除了豪门大户,倒没人恐慌什么的。
“应该是了。”
杜景点点头,和朱旦继续往家走去。
“想不到官府这次办案如此得力,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贼人,而且大半夜出来抓贼。”
朱旦啧啧称奇,正说着,前方又出现一阵火光和嘈杂,是又有一队官兵聚拢,想来今晚官府追剿贼人是布置了数队官兵协同的。
杜景看了看朱旦,突然笑了起来,回想一下,以前地方官府办案效率确实没这么高,那胡知州是个案台知州,很少亲自带队缉凶。
“老杜,你笑什么?”
“没什么,看到亲民官这么卖力,欣慰而已。”
朱旦却撇撇嘴:“许是富商使了钱,他们才如此卖力。平民人家失窃他们可就不会这么卖力了。老杜,将来你当了官,一定要当个好官,别学这群龟儿子。”
“那是自然。”
杜景洒然一笑,不过他觉得朱旦这次是真冤枉胡知州等人了,在杜景看来,就算富商家不使钱,胡知州也会卖力抓贼,他的手下们也会比他更卖力。
因为眼下是升迁的关键时期,像这种数额巨大的盗窃案子,胡知州离任前必须擦干屁股,否则就会落得个庸官的名声,于他日后混官场不利。
而胡知州离任后,不论两名副手谁接任,下面人事都会发生一番变动,有人上就有人下,这次抓捕就是表现的机会,谁都不想当下去的那个人。
大宋官场一次不起眼的知州调动,竟让眉州这一地的官场掀起了一番不小的波澜,间接起到了末尾淘汰提高行政效率的效果。
普通人自然看不出其中端倪,而杜景也只是看到表面,这其中明争暗斗只怕还有不少,比如刚才杜景就看到,那因张家事被罚的洪判官仍旧穿着绿色官服,仍旧带着都头等一干衙役跟在胡知州身边。
说明王推官没有彻底扳倒他,而且今晚事后,不论抓到抓不到贼人,他仍旧是新任知州的强有力竞争者。
杜景和朱旦回家的路恰好和贼人逃跑路线一致,又过了一条街,两人便见到前面一处十字路口被官兵围的水泄不通,火光映天,包围圈中心有铿锵的金属碰撞声传出,里面在打斗。
“必是将贼人围困住了,咱们去看看热闹!”
朱旦好奇心最重,这货是瞪大眼睛,就要拉着杜景去围观。
杜景向来不喜围观,何况又是执法机关缉凶的时候,他劝朱旦别去看,免得妨碍官兵,亦或被贼人捉住当人质更是不妙。
“怕什么,那么多官兵呢!”
朱旦不由分说,便强拉着杜景跑了过去,杜景虽反应快,可毕竟消瘦,力气远不如胖墩朱旦,挣脱不过只好跟他过去。
十字街周围的店家们早已经被打斗声惊醒,也有很多百姓披着褂子抱着怀出门看热闹,官兵们持兵刃围成一个圈,百姓们大都拿着板凳踩上去才能看到。
周围二楼上也有人围观。
杜景和朱旦个头不低,站着也能勉强看到里面情景,但朱旦觉得不过瘾,便拉着杜景爬上了附近的墙头,两人骑在墙头恰好能将包围圈里面打斗看的一清二楚。
“我说……”
杜景一路被动,此时苦笑不已,他觉得自己成野小子了。
但一想自己才十七岁,正当是上树骑墙的年纪,便也释然,和朱旦一起看热闹。
“好家伙!”
一看到包围圈里面的情况,朱旦忍不住叹了一声,杜景看到后也目露惊色。
只见那官兵的包围圈内只有一人,身穿玄色道袍,手持一柄未出鞘长剑,在包围圈内左突右冲,游刃有余,包围圈好几次差点被其冲散。
“好功夫!”
杜景也不由得发出赞叹,那道人武艺了得,手中长剑如游龙,周围那么多官兵,竟然没有能近他身的。
他手中长剑使出的一招一式都刁钻且精妙,但凡近他身的官兵,下一秒就会被他卸下兵器,一脚踢回去!
包围的官兵们像是一团水泡,被他击的左右晃动,摇摇欲溃。
当然,杜景也看出来了,官兵们是想活捉道人,没有下死手。可道人的长剑也未出鞘,否则就算双方死拼,道人纵然敌不过,官兵也必有无数死伤。
“真厉害啊!比我家最强的镖师都要厉害!”
朱旦赞叹不已,不过杜景看他表情远不如自己震撼,对此他有些苦涩,前世看了很多中国传统“武术大师”被格斗、散打和拳击选手打的晕头转向满地找牙,还有一些“太极宗师”弱智的表演,让他心中对中国传统武术嗤之以鼻,打心眼里不信。
而穿越来后,原杜景也没见过古代这种功夫,所以第一次见到传统武术居然这么厉害,才会觉得震撼无比。
眼前道人展现的功夫刷新了杜景对于中国武术的认知,这道人的剑法、身法、力量感,远非前世那些以表演为主的武术套路可比的。
细想一下,武术源自军中,而自商朝伊始,中华就战争不断,几千年历史中有三分之一时间中华都在打仗,无论是规模还是频率都远超世界各族,中华民族才是真正的战斗民族!
这样一个打了几千年的国度,“武者之术”怎么可能不堪一击?
或许是后面的火器的兴起加之百年衰落才让武术断了传承。
但,眼下这个时代有真正的武术!
杜景心中燃起了一团火。
“好!”
就在杜景思绪飘飞时,包围圈里的道士接连踢飞三名士兵,地方厢军战斗力本就差,此时居然有人退缩,包围圈立刻出现了豁口。
围观百姓们也不管是非,纷纷为道士叫好。
杜景也握紧了拳头,作为看客,他自然的代入了势单的一方,也希望道士能突出重围,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