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这么一想,即便杜景是从千年以后穿越来的,一时间也大脑空空,找不出赚钱的法子。
不过杜景脑子里有调研的意识,他明白,倘若自己深入这个时代各行各业认真的调研探究一番,以自己21世纪的认知水平,总能找到一些行业不科学或者落后的地方。
到时候,自己针对这些进行改良、发明,钱也就来了。
可这样赚钱太慢,眼下杜景急用钱,苏家的事还没解决,他不想去乡下住,这个时代信息传播本就不通畅,搬到乡下几乎就是与世隔绝了,城里的变动和朝廷政令都别想知道。
杜景必须留在眉州,所以他必须暴富。
暴富听起来似乎是天方夜谭,但身为一名老刑警,杜景清楚知道暴富的法子很多,都在刑法里写着呢。
伤天害理的事杜景不做,但其实刑法里的禁止项也并不都是大奸大恶的行径,比如一些国家垄断的暴利行业,私人如果染指就是犯罪,而国家禁止私人经营的原因并不关乎道德,只因为和国家利益冲突。
在个人利益和国家利益面前,自然是应当以国家利益当先,这点毋庸置疑。
杜景在北宋,就不必有这个顾忌。
北宋这会没有烟,但盐铁酒仍然是国家垄断专卖,杜景思来想去,终于从刑法里找到一项在以前是犯罪,可北宋这会没有被禁止,甚至人们都没形成这个概念的行业。
——彩票!
前世公民私卖彩票属于犯罪行为,根据涉案金额量刑。
可尽管明令禁止,社会上每年仍旧有无数各种形式卖彩票的,从线下到网上,屡禁不止。
犯罪分子们都是真的开奖,可仍旧赚的盆满钵满。
国企两大彩每年利润也直逼烟企,比银行都赚钱,不过毕竟打着公益的名义,基本不对外公布利润数据。
这足以说明彩票业暴利程度,几乎零成本,而且稳赚不赔。
宋朝这会,城市繁华,据杜景所知,民间百姓们也是赌博成性,这会叫“关扑”,但凡什么事都有那好事者开一局扑,押注猜输赢。
在汴京,后宫哪个妃子怀孕,民间都要关扑赌男女,甚至前些年宋夏战争期间,每年各地都有关扑局,赌今年宋夏会不会停战。
民间买卖,也有关扑的,比如进店买东西不想给钱,就可以找店家关扑,赌接下来半炷香内有多少客人进店,如果人数不足xx人,那客人付双倍饭钱,反之免单。
每次扑局都能吸引不少人围观,只要风险不是太大,店家一般都会乐意答应。
后来一直到建国后还有的民间“赊刀人”也是因为宋朝这会关扑成风才兴起的,卖刀的直接卖刀未必有人买,但如果加一句“等麦子一文钱一斤时我再来收钱”的谶语,老百姓们就会起侥幸心理,收下菜刀。
民间关扑成性,但基本的形式还是“点对点”,还没出现彩票这种“点对面”,以及有概率学支撑的产业。
杜景决定在大宋搞一搞彩票产业,狠狠地赚一笔。
夜里计划了一番,第二天上午杜景忙完家中琐事,便穿一身干净襕衫出了门,杜守义在收拾窝棚里行李,也没问杜景去哪。
还有三天牙行就会来收地,他以为杜景外出是拜别眉州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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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花占得春光早,雪缀云装万萼轻。
正是春日渐浓的时节,杜景步伐轻快,或许是这具年轻身体体内旺盛的荷尔蒙原因,他心态也年轻了起来,嘴里哼着曲,偶尔抬头看到不远处阁楼上闪过的少女掠影,也是一阵心猿意马。
刚出巷子口,迎面走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杜景欣喜道:“大肠!我刚想去找你,你却来了!”
一个好汉三个帮,卖彩票这事杜景打算拉着朱旦一起干,也让他发一笔。
“嘿嘿!我不止来了,还给你带来了好消息!”
朱旦神秘一笑,塞给了杜景一封信。
“那通判黄培前几日果真去苏家求亲了,但苏老爷子没有答应,嘿嘿!这是小妹给你的信。”
听朱旦这么一说,杜景心中暗喜,面上却抬头微微蹙眉对朱旦道:“你把那件事告诉苏家了?不是告诉你别说的吗?这下黄家一定说我家背信弃义,将来我和父亲怎么好做人?”
朱旦瞪眼道:“对,就是我去给苏哥哥报的信,我可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犯傻!小妹若是不喜欢你,嫁给黄午就嫁了,可她是喜欢你的啊!我看勾栏戏最见不得有情人不能眷属,这会岂能袖手旁观?”
说着倒成他责备杜景了,但马上他又得意道:“不过你也别担心,苏哥哥说过知道你难处,苏家不会把这件事泄露出去的。”
朱旦的两条蚯蚓眉还没得意多久,马上又“八”了起来,他沮丧道:“不过苏老爷子肯定是被你气着了,他虽没答应黄家求亲,可也没拒绝,你看看小妹信上怎么说的吧。”
杜景紧张了一下,连忙打开信封,心说没拒绝是什么情况,难道事情有变?
拿开信纸一瞬间,一股樱花的淡淡香气扑面而来,早春樱花最先绽放,苏小妹给信纸染了花香,是花了心思的。
这一瞬,杜景心突然强烈悸动起来,这种感觉和前世高中第一次在校园里收到女生情书的感觉一样。
情书,多么久违,多么美好的字眼。
打开信纸,里面是苏小妹一手漂亮的行书,没有女子的娟秀小巧,反而肆意张扬,横竖窈窕,勾捺翩翩,十分帅气。
杜景单看这一纸字,脑海中就自然的浮现了一位皓首蛾眉,英姿勃勃的少女形象。
“愚兄见启……”
苏小妹平时称呼杜景“杜哥哥”,这会信中开头用“愚”字,显然是故意的嗔怒,杜景见此不禁莞尔。
抛开原本的记忆不谈,他也开始喜欢这样的苏小妹了。
信里,苏小妹对杜景悔婚救母表达了理解,并告诉杜景苏家人都没有怪他,但她爹爹苏洵是个驴脾气,嘴上仍旧不愿原谅杜景,虽拒绝了黄家求亲,却答应让她参加黄家的文会。
黄家文会就在二月五号,苏小妹要杜景到时陪她一起。
“不来,我就吃了你!”
信最后,苏小妹留下了一句俏皮白话,杜景浅浅一笑,将信合上。
“黄家文会是什么意思?”杜景对朱旦问。
“这就是我刚才和你说的,苏老爷子没直接拒绝黄家求亲,只推说要小妹自选,所以黄家顺势提出请小妹去文会,其实就是创造黄午和小妹相处的条件,撮合两人。”
杜景点点头,心说难怪苏小妹这么想让自己去,自己当然也非去不可。
“小妹还对你说了什么?”
朱旦又起了好奇心,意图从杜景手里拿信观看,杜景轻推开他,道:“我俩悄悄话你也要知道吗?先不说这个,今日你来的正好,走,哥带你发财去!”
“发财?”
朱旦瞪大了眼睛,于是杜景便和他勾肩搭背,一边往内城走,一边和他详细说了彩票的概念和操作方法。
“哈哈!空手套白狼啊!可奖金是不是太高了?万一中奖的人太多,咱们岂不是会巨亏?”朱旦听完后兴奋的摩拳擦掌。
杜景道:“我问你,篮子里有写有一到十数字的竹签,你随便拿一支,抽到九的概率有多大?”
“这还用问吗,十之有一。”
“再放同样十支竹签,你抽到九九的概率呢?”
“这个……二十有……不对,我想想……”
古人当然也学算术,不过只是学基本的加减乘除运算,数学素养普遍不高,杜景的这道在后世很简单的题目,够朱旦算一阵子了。
就算是账房和考诸科的,对这道题也得想好一会。
《九章算术》里的数学大都和农业建筑息息相关,偏实用性,而关于概率这种平时生产中很少用到的内容却极少。
朱旦想不通也就不想了,央求着杜景告诉他答案,杜景告诉了他两位数至四位数的答案后,已经惊的他瞠目结舌了。
“这么看来,想中奖无异于大海捞针,哈哈,这就不怕了,稳赚不亏!”
杜景没吭声,带朱旦来到了眉州最大最繁华的酒楼“邀月楼”前。
“咱们不应该先买纸,裁剪彩票券吗?”朱旦道。
“不,我们不卖彩票。”
杜景对朱旦笑了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
“怎么又不卖彩票了?你刚刚不还……”
“我们找人帮我们卖,否则我们卖不动的。”
杜景不由朱旦再发问,拉着他走进了邀月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