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在空中凝视着,就像一个威严的君王俯瞰着大地上的子民一般,远征牌大客车在阳光照射下车内温度也逐渐升高。再加上车厢内还挤满了人,嘈杂的声音不绝于耳,感受着车窗外时不时打进来的热浪,让人不免的有些浮躁,由于季节原因,从H市到N市的长途汽车只有两班。
其余时间段的客车也不是没有,车厢相对于长途汽车来说不是那么拥挤,但唯独需要转车,便就干脆坐上长途汽车。但对于晕车的四哥来说可不是那么好受咯。
经过数小时的车程,我们终于到了N市,相对于已经吐的找不到东南西北的四哥来说,我除了脖子和屁股有点酸痛以外,倒也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嘶~呼~”一下车我就伸了个懒腰,感受着身体慢慢的被拉伸,久坐发麻的地方也渐渐的因为血液畅通而减缓,让我略感舒适。
转身看了一眼,此时的四哥正腿脚发软,哆哆嗦嗦的从客车上艰难的挪下来,看的旁边拿行李箱的两位中年妇女忍不住捂嘴偷笑,由于他的动作实在太滑稽,我也不厚道的笑了出来。
四哥因为晕车把能吐的都吐完了,难受的要命,好不容易下车就看见我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他,本想冲上来收拾我一顿。但奈何实在没力气跟我皮了,就对我翻了个白眼,宛若一只被拔了毛的公鸡。
我见他下车朝我看来时,觉得笑的不太道德,刚好不容易强压下去的笑意又被他那一个眼神给挑了上来,一下没忍住,又笑喷了去。
“还走不走了啊?”四哥虽然眉头紧皱,显得有丝不耐烦,但奈何肚中无物,说话都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这个时候我觉得再笑他就显得有些不太道德,便轻咳了一声收起笑意,随后陪着四哥先在旁边休息了一会。
不过年轻人的适应能力就是不一样,没过多久,四哥就好了些许。随后两人出了车站,在旁边的小店里点了几个小菜每人吃了三大碗米饭。
之后就住进了附近的旅社,刚一进门,四哥倒头就睡,没过多久就打起了呼噜,我洗漱完后拿出包里的“丹砂异书”看了起来,果然如陈老板猜测的一样。小时候没发觉,现在再翻看时会发现,这本书好几页的纸质颜色都是不一样的,明显是不同事情加上去的。
当我翻看完一遍书籍以后,夜已经很深了,把书又放入背包的夹层,钻进被窝就睡了过去。次日,天边才朦朦亮,我就从床上被拽了起来。睁开仿佛千斤重的眼皮,发现果然是四哥,此时的四哥已经完全恢复了精力,生龙活虎的叫嚷着出发。
我没理他,倒头又准备睡,却发现又睡不着了,于是我干脆就起了床。全程在四哥的监视和催促下洗漱收拾完东西出了门。
由于旅社就在车站不远,刚一出门就听见大大小小的吆喝,大多都是一些人力车,也就是跟三轮车一样。北京话就叫“三蹦子”。
但三轮车是完全靠人力的,于是我跟四哥两人就走了上去,本来看中了一个皮肤黝黑比较壮实的年轻人,但见他跟其他几个中年人正围在一起玩牌,于是就在他们旁边随便找了一个三轮车就坐了上去。
“两位是要去哪?咱们先把目的地说好,定完价再走,您们看行不?”那车夫正站在旁边看他们几个玩牌,一看来生意了,牌都不看了连忙走了过来笑呵呵的问道。
我刚坐稳听了中中年车夫的话便觉得有理,就把包从肩上卸下,翻出陈老头给的小纸条,展开看了一眼,说道:“驼岭村,多少钱?”
听完我说的话,中年车夫思考了片刻说:“这...这个地方我不知道啊?我跑这行也有几年了,这附近貌似没有叫驼岭村的吧?两位是不是走错了?”
“没有?不对啊,这上面明明是写着驼岭村啊。”说完我让四哥也帮忙看看,四哥刚把头伸了过来看了起来,我突然反应想起他不识字,估计是温度太高把我给晒懵了,一个敢给一个敢看。
之后我又把纸条递给那车夫,那车夫看也没看就摆了摆手说:“我也不识字。”
“嘿~这该咋办?”我尴尬的挠了挠头,心想着难不成又要回去问一问陈老头,这时间不就耽搁了嘛。
“驼岭村,一人五十,两人一百,帮搬行李加一块。”
就在我发愁的时候,旁边打牌的小伙开口说话了,但他却没有扭头看我们,还是盯着自己手里的牌。
小伙的行为让我们内心有一丝不悦,四哥刚想发飙,我拍了拍四哥手臂,摇了摇头。随后我笑道:“小兄弟,我看你年纪跟我们相差不了多少,就出来打工也不容易,但是五十块一个人是不是有些小贵啊?能不能便宜点?”
此时我心里想着,虽然钱还算充足,但是能省一点是一点,况且这价格确实算是挺贵的了。
“一对三!”小伙没理我们,继续在打牌,而打牌的其他三个人和围观的车夫似乎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四哥终于忍不住说:“嘿!你这小子,别给脸不要脸啊,我们跟你说话呢!听见没!你娘没教过你规矩么?”
话音刚落,周围的车夫一脸惊悚的看着我们,仿佛我们干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不过不久之后,我们就明白为什么了。
”砰!“的一声,用来放扑克牌的木板被掀开到一旁,那年轻小伙慢慢地转过身来,我们这才仔细看清他的样子。
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两条浓眉下一双愤怒的眼睛,但左边的则是断眉,造成断眉的刀疤一直延伸到脸颊的眼角处,这要是再歪一些那可就影响到左眼了,壮实的身体上黝黑的皮肤犹如盔甲般披在身体表面。一块白色的毛巾挂在身后脖子上,身上穿着一件白色背心,这两件套是车夫的标配。
只见他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四哥,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有种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