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吴梁很不愿意让除了吴衡和父母之外的人知道这件事。就算是命案也不会让他心中的恐惧爆发,连一个与血液密切接触的法医也没有让他的心中再起波澜。原本以为,自己心中的恐惧已经消逝了不少;在警局里,与方老的对视中,再一次与这份恐惧接近了一次,原本以为这一次会是他对血液的精神感触的转折点。
谁知这是自己的潜在意识给自己开的一次玩笑。
“很小的时候,就发现了。”吴梁慢慢起身,嘴里还是喘着粗气。冷汗在他的额头上渐渐渗出、聚集、划过、滴落。
陈依泉只是站在吴梁的身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现在的心情很复杂,腿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但是痛感似乎已经不是那么明显了。电梯上升的同时,吴梁让她用手巾清理了一下伤口旁的一些污渍,这整个过程吴梁也没再看陈依泉一眼。
二人走出电梯后,吴梁的呼吸也变得轻松了不少。他搀着陈依泉的手臂,即使她说过不用,很缓慢地向前走着。
这是吴梁第二次来陈依泉家。和第一次来相比,吴梁好像感觉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他扶着陈依泉坐下,并且问了药物在哪。陈依泉告诉他在书房,吴梁点了点头,嘱咐她不要乱动,便起身去到书房。
书房里的摆设很整齐,或者换个角度说的话,应该是很无暇,根本看不出任何异样。虽然对于“清道夫”这个职业还不是很了解,但是吴梁也算是在资料库里找到了些有用的资料,昨天晚上也是在网上找了很久的相关资料,甚至向那个教授问了问题,也算是知道些东西的。作为夜间行走的清道夫,想要“干活”肯定得有些工具,也必须得留下些东西。
陈依泉的父亲陈锋是方老的徒弟,这个身份应该是不为普通人所知的,警方既然没有发现的话,方老也必然没有将这件事透露给任何人。但是为什么,这个房间里似乎没有方老的照片或者是一些“干活”的记录。
吴梁扫过了书架上的一排书,很多是关于医学的书籍。但是没有临床医学,都是药物学和生物学的一些书。这些书应该不是陈依泉的,里面的内容应该不是一个高一的女生能够看懂的。这些书的摆放也很工整,只是书架上的隔层处沾满灰尘,应该是很久没有被人翻看过了。
蹲下身,药品应该都在这个书架下的柜子里。只是这个柜子里的东西不是像书架上摆放得那么令人舒服。这里面放着很多缠绕难辨的电线、钢丝——这些东西应该也不是陈锋作案的工具,因为这上面也沾了灰。在这些杂乱的线团下,吴梁找到了急救包。将那些很是干扰人的线丝扒开,拿出下面的急救包。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吴梁还真是费了好大一股劲才弄出来。
“这是......”吴梁站起身后,眼睛看到了某个地方。
这本医学书放在了一个偏僻的角落,但是这里没有沾灰,只是这本书好像年数不少,但是没有经常翻看所留下的纸张的褶皱。吴梁看了看书架的侧面,又看了看书的摆放,好像知道了什么。这里面或许有些有用的信息,但是陈依泉还在外面,伤口再不处理一下很容易发炎的。
“你是怎么知道你爸爸是干这件事的?”吴梁问道。
“那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陈依泉说着,用棉签擦沾了沾碘酒说道,“我也记得不太清了,只知道当时爸爸很晚回来,身上都湿透了。之后我也是看到了他的一些做事情的东西,爸爸才慢慢地告诉我了。”
正说着,陈依泉将碘酒很小心很小心地沾在伤口上。当然,吴梁还是没敢看,倒是血的味道稍稍有些淡了,他也没有刚才那样不适应了。虽然不知道刚才陈依泉是不是在想些什么事情,她的摔倒肯定是因为自己,只是这其中的因果关系很复杂而已,吴梁想要关注的点也不是这个,但是她毕竟是受伤了,自己却只能站在旁边什么也帮不上,甚至差点在电梯里昏过去,着实令人不堪难受。
“你说的那些东西指的是什么?”吴梁的头向上仰着,靠着沙发边上的墙问道。
“我也不记得了,好像是一些照片什么的。”陈依泉紧逼着眉毛说道。
吴梁思考了一下,说道:“我能再到书房里看看么?”
“嗯。”
陈依泉家的书房里确实有些内容,而且是至今鲜为人知的内容。刚才走出来的时候,吴梁看到的书架和进去时书架的宽度存在一些视觉差,从里面看要宽一点。这说明这个书架中间很有可能存在一个隔层,利用内外宽度差空出的一层很小的空间,如果要放一些比较薄的东西,应该有不少存货。
吴梁看着书架上的层层灰尘,径直走到了那本奇怪的书旁边。那本书,并没有什么很特别的内容,吴梁大致翻了翻,很正常的一本书。但是放在这就不正常了,这个唯一没有沾灰的架层,肯定有些不可说的秘密。
翻到最后一面,吴梁看到了一样有意思的东西。他想了想,果然是方老的徒弟,怎么自己没注意到封面上本应该很显眼的东西呢。
“这是......”在这个夹层里,果然有些蹊跷。这在本书后的那面墙上,贴着一个与书架颜色格格不入的木板,木板上有一道很细小的线,这里藏着一个很难被发现的“暗门”,暗门很小,但是也得像打开门一样将这个木板打开......“藏得还挺深。”吴梁心想。
这个隔层里,整齐地放了一些资料夹。吴梁戴上了事先准备好的手套,开始翻阅:
“姓名:陈锋性别:男出生年月日:1977年2月18日血型:AB......”
这些资料里有很多难以理解。不是内容难以理解,也不是这些资料记录的原因难以理解,而是这些资料——为什么要藏起来,明明都是很正常的体检报告以及一些个人资料,这些东西干干净净,为什么一定要藏起来?
当然,还有一部分,是可以理解的——或者说,是吴梁的重大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