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念很不习惯男人触碰自己的身体,一开始的时候,他们在舞厅正中央跳舞,陶以明时不时地凑到她的耳边,向她表达自己的爱慕之情,偶尔也偷偷地把来跳舞的上海名媛指给徐念看。
两三首曲子过后,徐念发现他们逐渐换了位置,陶以明借着舞步,把她带到了灯光昏暗处,远离了舞厅中央,不知是不是徐念的错觉,她觉得陶以明放在她腰间的手掌越来越热,他们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了。
陶以明的手开始变得不老实起来,一曲欢快的音乐响起,他带着她跳起了节奏更快的舞步,他的手离开了徐念的腰,开始在她的背部摩挲起来,徐念潜意识里觉得这样不好,她握住陶以明的手臂,把他的手继续放在自己的腰部。
“他可是个真正的少爷,”徐念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但她还是这样安慰自己,“是我太老土了,跳舞难免挨在一起。”
陶以明的手掌向下游走,触碰到徐念的臀部,她的腰和臀连接处的完美曲线,足以让每一个男人都心驰神往。
徐念赶忙伸出手,把他的手臂重新提到自己的腰部。
“您不要这样了,我感到很不舒服。”徐念小声又快速地对陶以明说,她不安地向旁边瞥去,但是周围人都专注于自己的舞伴,谁也不在意她的舞伴对她的小动作。
陶以明一边的嘴角一咧,对她短促地笑了一下,徐念想他是不是在跟她说抱歉,但是这个笑让她感到更加不舒服,这个笑不是在抱歉,反而有一丝轻蔑的味道。
陶以明虽说是家世显赫,受过良好的教育,但一直以来,他习惯了一进入社交场合就受到众星捧月般的待遇,他身边从来不缺漂亮的妞儿,从世家小姐到电影明星,哪一个不是一听到他是兴业银行行长的大儿子,就对他百般热情,各种倒贴,再加上他父亲这些年来的溺爱纵容,他经常混迹于上海的歌厅舞厅,漂亮妞儿是见一个泡一个,在他的骨子里,对女性是一点也不尊重。
徐念的父亲不过是个粮商,他嘴上恭维,内心却不屑一顾,但看见徐念生得盘顺条靓,唇红齿白,一张樱桃小口微微张着,他真恨不得含在口中,在舞厅摸她两把,又能怎样?
徐念的拒绝在他眼里,被他理解成了欲拒还迎,他引着徐念来到一根柱子的后面,一只手迫不及待地伸进徐念裙子下摆的开口,在她光滑的大腿上狠狠地捏了一把。
“啊!”
舞厅里传来一声惊叫,紧接着又是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乐队停止了演奏,人群中起了骚乱,人们纷纷寻找惊叫声是谁发出来的。
徐念又羞又恼,她的脸涨得通红,此时她已经把陶以明推开,她抱着双臂站在原地,气愤地盯着他看,她不敢相信,之前彬彬有礼的大少爷竟然会干出这等下作事。
陶以明的右脸上,逐渐浮出一个清晰的红色掌印,他捂着右脸,惊讶地看着徐念,他也没想到,徐念看着乖巧,性子却这么烈,不过是摸了她一把,她反应竟然这么大。
惊讶过后,他意识到周围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和徐念的身上,他想要掩饰自己刚才不轨的举动,脸上重新摆出假惺惺的笑容,伸手去拉徐念,想要安抚她。
但是徐念退后脚步,不让他碰到,这时,她的二姐徐慈挤进人群,来到了徐念的身边,她的大哥徐培也闻声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
“他的手不老实!”徐念气愤地朝他大哥控诉。
见徐念态度坚决,陶以明立马变了一副面孔,他气急败坏,反而想要把过错都推到徐念身上。
“疯婆子!我什么都没有做!你干啥突然打我!”
他的这一番话,成功地把水搅浑,围观的人们不知道该相信谁,交头接耳起来。
“哥,他摸我!”徐念拉了拉徐培的手臂,想要他帮忙主持公道。
“你问问旁边的人,谁看见我摸她了?”陶以明接着耍无赖。
徐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她来上海之前,对这边的上流人士充满了幻想,她以为上海的男士都是饱读诗书,风度翩翩,没想到陶以明竟如此厚颜无耻,他甚至还不如自己在土匪寨子里遇到的那个少年。
徐培抿着嘴,他看了一眼徐念,似乎在判断自己的妹妹有没有说谎,他从小看着这个妹妹长大,她不是那种谎话连篇的人,他是知道的。
但徐培接下来的举动,还是出乎了徐念的意料。
他并没有帮自己的妹妹讨回公道,而是正相反,脸上陪着笑,给陶以明道歉起来。
“都是误会,都是误会,我妹妹刚来上海,没见过世面,请您原谅她的无礼。”
“哥!你——”徐念委屈地叫道。
“你给我闭嘴!”徐培冲徐念吼道。
徐念的眼眶泛了红,她咬着下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的二姐徐慈平日里吵吵闹闹的,此时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靠过来挽住徐念的肩膀,抚摸她的背,安抚她的情绪。
陶以明见徐培道了歉,他自己心虚,也不想继续纠缠下去,摆了摆手,示意这事就这么过去了,真是倒霉,本想今天在老乡会上泡个妹子,没想到连手都没牵,还挨了一巴掌,在众人面前现了眼,陶以明灰溜溜地从人群里挤了出去,离开了舞厅。
“我们也走吧。”徐慈轻轻推了一下徐念,兄妹三人也离开了舞厅。
“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当徐念坐上大哥的车,他教育起自己的小妹妹来,“你知不知道爸爸的很多生意都要陶行长帮忙,你在这么多人面前让陶以明难堪,不是给爸爸添麻烦么!”
“但愿陶以明今天回去不会跟他父亲提起此事。”徐慈忧心忡忡地说道。
“是他自己做的不对!”徐念辩驳。
“那你也不能在公众场合打他呀!”徐培在前座一边开车,一边说道。
“也不能全怪念念,谁能想到陶家少爷是这样的人呢!”徐慈为妹妹说话。
“唉——现在生意难做,往后你们出去玩也小心些,别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徐培把她们送回家里,徐念回到家,一下子扑到床上,大哭起来,明明是她受了委屈,可是却挨了大哥的一顿批评,徐念委屈极了,泪水打湿了白色的床单,她把房门反锁,谁也不让进来。
“这是发生了什么?”徐父不明所以,问他的孩子们。
“徐念在新世界舞厅打了陶行长的儿子一巴掌。”徐培把前因后果给徐父说了一遍,把他也气得够呛。
“徐念,你给我出来!陶家少爷多好的条件,你不好好把握,还打了人家,真是不像话!”他拍着徐念的房门,让她出来。
“算了吧,我已经教育她了,这事陶以明也做的不对,唉——没法说!”徐培劝他们的父亲。
房门外的谈话声逐渐远去,徐念哭累了,躺在床上睡着了,她忘记关上窗户,院子里的蔷薇在夜色的掩护下一朵一朵地盛开,香气弥漫进少女的房间,少女翻了个身,沉沉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