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白伸出,手心朝上,似要将他拉起。
来人见状想笑,一时岔了气,牵动了伤口,一阵咳嗽,又是一口鲜血吐出。
他摇了摇头,自己挣扎着爬了起来。
“我可承受不起你这一扶啊。”
心情不好,也便没了好言好语,挤兑着君白如此说到。
君白微微一笑,收回了手掌,藏回了袖筒之中。
“你现在叫什么名字?”
来人看着眼前这张他从未见过,但却一点陌生感都没有的脸稳声说到。
他的气息有些紊乱,虽是时刻不停的调息,但也很难抵消那一剑所带来的震撼。
“夜长明。”
君白打量着来人,少顷,又抬起手臂,绕其周身,于其命门,星位落下数指。
“大道至简,引气渡穴,自解。”
来人不疑有他,按着君白刚刚所踩步法的提示,运九宫之气,构小三才命数,引气渡穴。
他阖眼,去感受那几指所点命门,星位的异常。
君白的提示至此而止,剩下的化解之法,大抵还是要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发现问题大多时候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问题有了,解决不了,能证明的只不过是自身仅此而已。
少年意气,不甘示弱。
他也曾以傲然姿态遗世独立,这份经历又怎可能让如今的他甘于平凡!
大多人能做的事,他必然要能做;少部分人能做的事,他当然要能做;少数人能做的事,他自然要能做;仅个人能做的事情,他毅然要能做。
对他来说,次于人下便为平凡,唯有一争才能使他切身感受到生命的真谛,活着的意义。
彼可往,吾亦可往!
正是这份胆魄,支撑着他,一如既往。
君白看着已经进入状态的他,看向了别处。
这里不大,说是方寸之地亦不为过。
但是切身在这里行走时,也能感受到它时刻回荡不停的古意。
那是一个遥远的时代,曾有人在这里点评天下人物,也曾有人失意,孤身望月,对影三人。
万年的时光,准确来讲已经过了近十二万九千六百年,在这一元的时间尽头,注定要迎来一个新的时代。
可在人间,有史记载的仅不过近十万年。
但那片真实的空间里,他粗略的看了眼历史长河,是近一元的时间无疑。
这些其实都不重要。
他所在意的,是先祖的发问,与他作为后辈的应答。
闭上眼睛,理了理思绪,而后慨然一笑。
我的回答你们大抵是听不到的——那消逝在远古星空的百万之师。
那开启了这一纪元的人族三杰。
……
来调理好身体,缓缓睁开了眼睛,感受到那股被他锁定的气息,而后起身径直走进了小屋之内。
小院不大,神通不小,五脏俱全,品茶论道,倒也逍遥。
君白恭敬的站立在一旁,给两位老人斟茶。
共看曲水流觞。
那是遥远的旧事了,如水中花,潭中月,仿若海市蜃楼,在他的气息打破了这里的气氛后,化作过眼云烟,再也不见。
“他也醒了,走吧。”
原先坐于青石之上的老人下来了,眼神飘渺,似在回味那段过往趣事,沉默不语。
这句话晚归的老人发出的,表明了自己超然世外的态度,没有半分留人的意思。
“晚辈告辞。”
君白来至两人身前,弯身躬手告别,怀着最大的敬意,亦没有半分停留。
转眼便越过了来人,出门去了。
来人看了看那位晚归的老人,很陌生。
可那又怎样呢?这位未知的存在,只会让故事更加有趣。
微笑着,躬手告别,追向君白。
......
院落寂寥,淡淡热气缭绕于杯之上。
“那只小狸猫玩的很大啊,竟将整个人族的运势压在了一元。”
青石老人淡淡说道。
“与其慢慢衰落,于温室之中慢慢凋零,不如彻底打破安逸,将整个人间当作练兵场,他没的选择。”
晚归老人淡淡道出了那段无奈的壮举。
“尝尝吧,有他当年的味道。”
手指落下,在杯旁,轻轻点了两下。
人间啊,在小狸猫之后,再也没有出过界君了。
......
“你跟着我干嘛,自己没事干吗?”
“跟着你才是正事。”
“你有何本事啊,我可不受废物。”
君白回过头,带着笑意瞥向身后来人,居高临下,略带轻蔑意思。
来人不语,假装正经。
“去,把那个石碑打断,我欠你一个人情。”
来人也不客气,唤出道剑,时光为锋,一上来便是全力。
眼前石碑应声裂了一道缝隙。
有了缺陷那便是不完美。
来人不问为什么,君白也不会告诉他后果。
“合作建立。”
来人笑着伸出手。
“合作建立。”
君白与其握手,微微一笑。
.......
天地间气息翻涌,所有人的都能感觉到冥冥之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断裂了一样,不约而同的望向天空。
只见天空于顷刻之间暗淡下来,一道黑色的缝隙将整个晴天划开成两半,灰白的云仿佛裹挟着它不断向内延伸。
........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
“我感觉到好像要有大事发生了!”
种种猜测在不同的人心中浮现,种种情绪因人而异。
但惟有一点情绪是所有人没有,它的名字叫做恐惧。
不知道真相的人,不会慌乱,人族鼎立已久,什么大风大雨没有见过,这不都一一撑过来了吗?
知道真相的人也不会恐惧,他们早已直面了了恐惧的发生地,从得知真相的那一刻起。
.......
“为什么会这样?”
墨虎少年向着身前这个略显单薄的背影问道。
薄衣少年淡淡地看着天地剧变,不动声色。
“天塌了,地也临近崩溃的边缘。”
!
还来不及震惊,下一刻,天塌地陷,诸岛震动,人间五层,安有完卵?
“这就是你们所说的大动作吗?”
薄衣书生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模样,如果不是他那几乎无法站立的身躯,墨虎少年几近将他奉为无敌。
“这算什么大动作?”
这些天来,他难得见到薄衣少年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你且看那接下来的人如何应答就是了,一定要看清,看懂。”
这句话很长,足以说明薄衣少年的重视,这也是少年这几天来对他的唯一要求。
山,海,岛剧烈的颤动,在某一刻脚下的土地再也不再是那个支撑着他们,给予他们立足之地的存在。
列岛猛地下沉,那支撑着他们浮空永恒的大势一去不复还。
这是一场灾难,稍有不慎,便是界毁人亡的灾难。
所以那些该扛起时代之责的人,你们的应答又会是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