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她们一票人果真乖巧了许多,认真地给我梳洗,还给我画了一个美美的妆,给我换上大红袍。以上一些列换装于我来说,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看着镜子里妖艳的自己,足够爱一辈子了,真地担心自己不会再爱上别人。
从我房间出来,天已经大亮,都有阳光照射到绿油油树木上。
夏染她们带着我往祠堂走了,说是在那个地方举行婚礼,慕容家的祖祖辈辈都可以观礼,给予我和慕容熙最真挚的祝福,也让我在祖宗面前露露脸,以后相见的时候才不会紧张到无话可说。
前面程茉和严茉手里各执香灯一盏,并列走着,程茉香灯朝着左边,严茉香灯朝着右边。我走在她家后面,夏染跟着,离我小半步。最后是覃茉和唐茉压阵。
为了避免长时间地沉默带来生疏,我问夏染:“夏染,何以她们几个姐妹都是以‘茉’字收尾?我看肯定不是巧合。”
夏染回答道:“其实我们姐妹都没有自己的家了,自小来慕容家,本来家主都赐姓慕容,她们分别叫慕容糖、慕容沁、慕容丞、慕容彦,不过后来二小姐长成,觉得复姓慕容喊起来麻烦,故而从百家姓里面找了她喜欢的,与名字相对应的姓来改了。再加上二小姐喜欢茉莉得紧,就得了现在的姓名。我呢,比这四个丫头长点,遂领了茉莉盛开的季节——‘夏’。反正,怎样我们都是喜欢的。”
“嗯,”我点点头道:“既然如此,我有个决定,你夏染的名字倒可以不动,她们都把名字颠倒过来,叫茉覃、茉唐、茉程、茉严。嗯,我觉得可以,就这样吧,反正,怎样你们都是喜欢的。”
夏染笑道:“公子,别闹,我们都这般称呼习惯了。况且,你这擅自改她们名字,那二小姐肯定第一个不同意啊。你们夫妻二人一定要和睦相处,不能为了我们几个丫头的姓名不愉快。”
夏染说罢,一群丫头笑作一团。
“哎,你们可别笑早了,”我接口道:“待得日后我与你们二小姐多吹着枕头风,她肯定听我的,服服帖帖。”
夏染啐一口,道:“公子,你真的好不正经,哪有拿夫妻事来打趣的。走,我们走快点。不想再听公子胡言乱语。”
程茉和严茉应一声,脚步果然快起来。唐茉和覃茉也跟得紧紧地,始终保持着先前的距离。
我看着慕容家的周遭,今日果然花了心思布置,目之所及,到处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看来,纵然慕容熙不在,慕容家也没打算节约、低调办理,完全按正规流程来走的,就是不知道江湖和官场的人来了多少,这种事情还是讲究排面的。
正思索间,前面的二茉已然停住了脚步,口中轻声说道:“公子,祠堂到了。”
我从思索里回过神来,抬眼处是一洞高大的门,顶上龙飞凤舞“祠堂”二字,用金粉敷了,对着阳光,金光闪闪。门两边各蹲了只石头狮子,神情肃穆,雄壮威武。
有小厮挨着石头狮子站立,穿一身新衣服,梳一头整齐头发,面皮上满是笑意。我看的出来,笑意里满满地都是感激之情。看来我的到来终归是一件好事,丫头小厮们估计是很难得到组织发福利,我这婚礼一操办,新衣服穿起,好吃好喝搞起,红包拿起。这不都得感谢我么?
往祠堂里面张望,路径上已经铺就了红地毯,上面撒了花瓣。路径边还立了花篮子,里面鲜花香草正艳。路径的尽头又是一个大大的门,但是紧紧地闭着,完全不知道这是唱得哪一出。门边还是两个小厮站得笔直,挺拔如松。
我有点恍惚,但是我心里不慌。欲知前路如何,只管提步向前。我对夏染说:“继续前进。”一副斗志昂扬的架势。
夏染略一点头,声音提高几度:“继续前进。”
夏染话音刚落,门边的两个小厮仿佛是得到了信号,异口同声高声吆喝道:“二公子驾到,欢迎二公子,恭喜二公子!”
两个小厮吆喝里的“恭喜、欢迎”我都可以理解,就是这个“二公子”是啥意思?我闹不明白,把询问的目光又投向夏染。
夏染赶紧凑到我耳边轻声说道:“公子,您迎娶的是二小姐。按一般俗礼,您该是‘二姑爷’,但是您可是要接管慕容家的,所以上头早就吩咐了,称呼您为‘二公子’,以后咱们小姐反而成了‘二少奶奶’。”
我隐隐地还是会觉得哪里不对,但是脚步已经随着严茉二人迈出。
走在撒满花瓣的红毯上,像往常一样自如地摆动着双臂,闻着空气里清晰地花草香味,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内心窃喜一半,紧张一半。虽然心情有点复杂,也稀里糊涂走到了门前。
两个小厮明显地有点激动,嘴皮子都在微微地颤抖,心里默念过千遍的台词终于可以喷薄而出:“二公子驾到,二公子大喜。开大门,迎大喜,纳福气!”
瞬息之间,厚重的大门伴着吱呀声缓缓打开,里面的情况也一并映入我的眼底。第一感觉是里面人真多,黑压压的站满了,但是很有秩序,相同服色的人站同一个方阵里,每个方阵前面都立了一个牌子,上面写得有字。人群没有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情况,都是把热切的目光看着我。
夏染在我身侧提醒我:“公子,请,前面就是咱们慕容家祠堂了,您的婚礼就在这里举行了。”
我点一点头,又迈出了步子,依旧是撒满鲜花的红地毯,踩起来松软。我的脚步突然轻快起来,脚下仿佛生风。我拿余光去看各方阵面前牌子上的字。第一个牌子上写着“泰山派代表团”,然后是“恒山派代表团”,接着是“华山派代表团”,一路看下去,还有衡山派、嵩山派、武当派、少林寺代表团及慕容家属团。各个代表团一应的服色是赤橙黄绿青蓝紫,竟然还聚齐了彩虹色。我想该是许一个愿望。
踩着红毯,进入到一栋大房子,终于是到了祠堂里边。严茉与程茉二人回过身把手里的香灯别在门口。今天的祠堂格外喜庆,完全没有以往的阴暗。大红灯笼高高挂,大红蜡烛火苗跳跃着,房梁绕着上好的红绫,窗棂上贴着精巧的“囍”字。
各个祖宗的灵牌也擦得干干净净,金字塔般的列在祠堂的正前方,最下边是慕容长风端坐在一张太师椅上。今天的慕容长风也格外地不一样,红光满面,给我的感觉就是特别的正经。慕容长风旁边站了一老头儿、老太太,须发皆白的,颤颤巍巍地,好像时刻准备跌倒,想来他俩是一对老夫妻,便是今天的婚礼主持人了,估计是为了应景,也祝福我和慕容熙白头偕老,皓首相对。
俩老夫妻见我已就位,皆上前一步,老头子口中道:“新郎到,吉时到,期盼新娘俏。”
嘿,别小看着老头儿,没想到中气十足,声音极具穿透力,果然是专业的。
小老太婆接口道:“春风笑,红烛笑,转眼新娘到。”
实不相瞒,我是最紧张的,慕容长风前面只与我说和慕容熙的信物成婚,我完全不知道是各啥信物,想来该是檀木梳、玉佩镯子或者胭脂水粉啥的。
随着小老太婆的话音,我看见夏染施施然走向我,怀里搂了一个事物,只是用红绸子盖着,不知道是个啥。
夏染在我旁边站定,飞快地朝我眨眨眼。我轻轻叹一口气,不懂啊,这眨眼是啥意思嘛!
眼看着一对“新人”都到场了。慕容长风站起身来,踱步,站到我和夏染中间。我们一起面向园子里前来观礼的各门派方阵。
慕容长风一手抓着我,一手抚着夏染怀里的事物,朗声道:“在今天这个大喜的日子,老夫慕容长风,慕容家的现任家主,正式向大家宣布退休,自此以后,把慕容家交给秋眼公子杨无为!老夫祝福他夫妻相敬如宾百年好合,祝福慕容家稳如泰山人丁兴旺!”
小老头又凑上来,高声道:“接下来是各门派送祝福的美好时光,首先,有请泰山派。”
我把目光移向泰山派的方阵,没看到许庄,那领头的之前也没见过,这泰山派的人有些草率啊,过来观礼的人怎么都面生得很,好歹我也是接手慕容家了,连各上得了台面的人都没有。
嗯?不对!前几天我和几大派打完架,他们不是都走了么?怎么又会出现在慕容家?想到这里,我赶紧去看其他门派的方阵,真的没看见段水流和冉清溪,那些个代掌门也没见着人影,好诡异!
突然,我在恒山派的方阵看见了沐浴室的服务员王林,在华山派的方阵看见了清洁阿姨,在嵩山派的方阵里看见了厨房的墩子。刹那间,我明白了,园子里各方阵的人员说到底全都是慕容家的人,说白了,全是托儿,假扮各门派的人。这慕容老头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我脑袋飞速的运转,脸上挂着职业假笑,完全不知道托儿们的口号是什么。
兴许是慕容长风察觉了我的失神,知道我英明神武,肯定已经发现了端倪,就轻声对我说道:“老头子我喜欢热闹,但是又不想花钱请江湖上那些人白眼狼吃饭,就吩咐下来假扮各门派的人,你看啊,这算不算肥水不流外人田!当然,你接手慕容家,迎娶我二孙女的事情,我已经让人放出去消息了。江湖上肯定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家喻户晓的了,不会让你静悄悄地当了慕容家主!”
我反手掐了慕容老头一下,回道:“你个死老头子,坏得很,竟然搞这些花花肠子。又不提前知会我一声,你不怕我甩头就走啊?”
慕容长风龇牙,保持住微笑,朝我挑了挑眉。
各假冒伪劣的门派方阵祝贺毕,就到我发言的时候,既然知道了他们是假冒伪劣的,那发言就可以随便点,不用可以追求才华和智慧,平易近人就好。
我伸出双手,把热烈的气氛压一压,口中喊道:“家人们好。”
“家主好。”一群人异口同声道。
我道:“家人们辛苦了。”
“家主您辛苦了。”一群人道。
我道:“我为家人们服务。”
“为家主服务。”一群人道。
我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每人发纹银五两的红包。”
“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家主夫妇红红火火。”一群人道。
旁边小老太婆听得乐呵呵,接过话头:“接下来,正式举行典礼!”
满祠堂一派欢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