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成山脚下,奈水河畔,一艘快船停靠在岸边。这快船颇为精巧别致,青色的船身之上,凌水两个篆字清晰可见,在水波的映衬之下,有种要流动起来的感觉。甲板之上,三个窈窕的身影站立船头,前面一人身形略显丰满,面遮轻纱,正是缘真师太。后面二人虽然也是面遮轻纱,但是一人眼眸湛蓝,一人乌黑,正是琴琴舒画二女。
三人远眺平山寺的方向,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只见空中一只巨大的白色飞鸟,体型神俊,飞速向着岸边飞来。那大鸟背上正是青崖缘灭二人。只见缘灭法相庄严,却是对青崖传音道:“你确定这个出场可以?”
青崖嗤之以鼻,“你不是佛界情圣吗?怎么这么不镇定。听我的没错,我们一大早出来赶路到附近,不就是为了你能尽可能凝聚一个大的飞禽,坚持到奈水河边。而且我在这飞禽之中不仅仅加入了御风阵法,还有几个其他的辅助阵法,为的就是让这大鸟给人一种神圣高洁的感觉,绝对是泡妞利器,比什么兰博基尼,法拉利好用一百倍。说了你也不懂。”
缘灭也习惯了青崖说出他不能理解的各种名词,此时见马上就要着陆了,也不敢再多废话,照着青崖事先安排好的计划,控制着这白色的猛禽,在河边滑翔着陆。那巨鸟两只锋利的爪子在河岸上化出两道深沟,巨翅一扇,竟然在奈水河面上激起一层波浪,引得那凌水快船晃了几晃,紧接着那巨鸟曲颈对着天空一伸,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叫,化作点点五色星光不见了踪影。
青崖缘灭二人早有准备,从那五色星光之中缓缓走出,加上二人特意身着白色僧袍,批雪白袈裟,让人看了有一种佛祖使者前来的感觉,这个逼装的,起码要给九分。二人走到船前的岸边,双手合十,高喧佛号,“阿弥陀佛,师太和二位有缘人一向可好,小僧有礼了。”二人说话同时,法相庄严,目不斜视。
缘真大师自然知道这出场是为了什么,也不想多和他们废话,轻轻点头,一转身朝船舱走去,轻声吩咐了一声,“启航”。青崖趁着舒画转身跟上去之前,对着她眨了眨眼睛,舒画眼中都是笑意,算是回应了大叔。
凌水快船沿着奈水河顺流直下,直奔南国都城方向。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这凌水快船果然打造的精巧,在奈水河上飞驰,几个时辰就出了大成山境地,飞速行驶在一处巨大的峡谷之中。青崖见峡谷陡峭的石壁之上,猿影闪现,鸣叫嬉闹之声充满双耳,不禁想起了李白的这两句诗。再加上此次出行不同以往的逃难,他和缘灭两人又是身怀绝技,信心满满,竟然生出一种仗剑走天涯的豪气。船舱中的舒画听到青崖这两句没有标明出处的诗句,恨不得两眼冒小星星,对自己的大叔充满了崇拜。
缘灭作为装逼惯犯,也不禁羡慕青崖的文采。不禁传声道:“师弟,还有什么好的诗词没有,借给我来表现表现。”
青崖不禁感叹这厮脸皮之厚,丢下一句,“不出所料,这里这么无聊,琴琴一定会弹琵琶,记得到时候夸她弹的好:‘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青崖也是个二传手,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说到这《琵琶行》,青崖又想起了两句他篡改的诗句,“轻拢慢捻抹复挑,初解霓裳后练腰”,不禁感叹自己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诗词杀手。不知道在这缘真师太眼皮子底下怎么才能和舒画约会,青崖思绪纷飞。
船舱之中,琴琴轻抚琵琶,口中轻吟:“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这和尚也懂音律,倒不是个绣花枕头。舒画见琴琴的摸样,不禁要借此搬回一局,“表姐,难道这两句诗,你就要以身相许不成?”
“你乱说什么,我只是就事论事,随便说说。”琴琴本来皮肤就格外白皙,两朵红霞飞于脸上,再明显不过了。
缘真师太盘膝坐于自己的仓房之中,对于外面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却是也不阻止,也不点破,此次行程不知为何她总有种不安的感觉。
凌水快船在这奈水河之上顺流直下,经过一天一夜的航行,来到一个渡口。一行无人下船,缘真师太打发掌船的庵中女尼回去了。此时的琴琴和舒画已经不再是那衣袂飘飘的女装打扮,而是身着短装,头戴斗笠,身后还背着一个半人高的行囊,甚至连缘真师太也不例外,只不过几人仍是轻纱遮面。再看缘灭和青崖二人,也是换了装束,竟然穿上了青崖事先订做的迷彩衣服,虽然样式和那短装差别不大,却是有着花花绿绿的条纹图案。只不过令三女不解的是,这两个人与其说是要赶路,不如说是游山玩水来的,竟然两手空空,什么都没带。
缘真师太心下狐疑,难道这两个小子还打算和我们蹭吃蹭住不成?脸皮也是太厚了,绝不能让他们得逞,须得小心提防,想到此处,还不忘传音两个女弟子注意。
缘真师太一人当先,在码头的小路尽头钻进了一片茂密的树林之中。原来这南国都城,远在大陆的腹地,被一大片环形的密林围绕,这密林之中虽然并不像黑森林那样充满危险,却也只能步行通过,十天半个月的时间还是要的。几个人鱼贯而行,青崖走在最后,左顾右盼,不忘欣赏这山中景色。几人却是不知道,这一路上绝非向他们想的那样可以平平安安。
几人赶了一天的路,来到一处溪水旁的空地上,准备扎营过夜。一路上缘真师太和舒画琴琴三人只顾安静的走路,青崖则是向缘灭问东问西,对什么都好奇的样子,二人还不时耳语大小,引得那缘真师太直皱眉头。倒是琴琴和舒画无所谓,只是觉得这两个人倒是一对活宝好兄弟。扎营这种小事,青崖自然不能让女士们受累。他与缘灭两人见几女都是一副打算点堆篝火,露天和衣打坐过夜的调调,连忙帮着寻找篝火所用的枯枝。篝火点燃之时,天色基本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几人围坐在篝火旁边,三女拿出干粮细嚼慢咽,而缘灭则是拿出刚才在溪水边用凝物之术结成的渔网逮到的几条鱼,和青崖清理干净之后,撒上随身带的调料,做起了烤鱼。不一会儿烤鱼的香味就散发开来。缘真师太见二人虽为佛门弟子,竟然不戒荤腥,又是眉头皱起。青崖拿起自己烤好的鱼,递给篝火对面的舒画,眼神里一股“你瘦了,多吃的”意味,深情地看着她。舒画偷看了缘真一眼,见师父已经闭上了双眼,盘膝打坐起来,也就把那烤的香喷喷的鱼接了过来。脑中不由回忆起和大叔在孤岛上的日日夜夜,口中小口的吃着那熟悉的烤鱼味道,竟然有些出神了。缘灭本来是要将烤好的鱼自己吃的,见青崖把鱼给了舒画,还一脸幸福感都要流下来的样子看着小姑娘吃鱼,也有样学样把鱼递了过去。本来是递给缘真师太,可心下一想自己吃荤也就罢了,还分给师太,岂不是找骂。递出的烤鱼连忙在空中转了个弯,到了琴琴的面前。望着面前朝思暮想的有缘人,缘灭这个情场第一僧人竟然有些脸红了,完全不敢看琴琴那如星辰般的碧蓝双眼,只是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了句:“有营养。”听了这句毫无营养的话,琴琴倒是落落大方,接过烤鱼,和舒画一般小口吃起来。二人毕竟不能完全算是佛门中人,在凌水庵是没有条件,现在有了这些荤腥食物,吃上一些,也并非不可。
几人草草吃完食物,缘真师太在一旁,也不好聊天,二女就要和缘真师太一样打坐入定了。青崖见此,与缘灭相视一笑,只见篝火旁边的空地之上,两顶帐篷凝结而成,一个颜色橘黄,一个颜色翠绿。帐篷不高,像是半个蛋壳扣在地上,只比几人的身高高上一点点,翠绿的帐篷大一些,应该是给三女准备的。
“缘真师姐,大家一天赶路,都辛苦了,这溪畔风疾潮湿,不如进帐篷打坐吧。”缘灭指着那顶翠绿的帐篷,对缘真师太说道。
缘真师太睁开双眼,见缘灭凝出这顶翠绿可爱的帐篷,才明白过来这二人为何没有随身的行囊,也不推辞,对着缘灭一点头,轻吐“谢谢”二字,就带着琴琴和舒画进了那顶翠绿帐篷。青崖和缘灭也去那橘黄的帐篷之中休息了。
这山中的夜,静的没有人声,却又闹得充满了虫鸣和兽吼。潺潺的溪水向远处流去,转过一个小弯,径直落下形成一个约有三米高的瀑布。瀑布之下一个深潭,水波青翠碧绿,如一颗宝石一般,被落下的水花不断的融入壮大,变得更加青翠,甚至有一股白光在其中流转不定。水面之下几条小鱼缓缓游动,悠然自得,在这森立之中显得平静而又神秘。
琴琴在那翠绿色的帐篷之中端坐,却是怎么也不能静下心来。她本来就精通卜算之术,六感格外敏锐,平日里给她的感觉是一切尽在掌握,而今天,在这片森林里,却是有什么东西将要发生似的。她睁开双眼,透过帐篷上面特意流的纱窗向天空中望去,只见环状的星河和往日一样,默默流转,夜已经很深了,隔壁的帐篷中已经传来了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