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深开车稳,可也偶有飙车的时候,譬如此刻。
他明白南司诚的心,怕是恨不得插上翅膀直接飞回去。
因此平时四个小时的路程只用了两个半小时,进了余林市区还连闯了好几个红灯。
终于在夜里十一点到了诗糜终家门口。
南司诚按响门铃,进去不到五分钟,便牵着诗糜终一同出来,重新回到了车上。
诗糜终还穿着家居服,不过这么晚了也没必要纠结这些。
齐深从后视镜里看了自家老板一眼,“南总,回丽景别苑?”
南司诚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诗糜终肿着一双如核桃的眼睛,此时靠在南司诚肩上,面无表情,好像泄气的玩偶。
南司诚一路上都在想她才回家一天会遇到什么事,值得她哭成这样?
刚才进屋时,明显诗家只有她和阿姨在家,只可能是她自己的事,不会是解敏为难她,可是他还是没有头绪。
到了丽景别苑,齐深识趣,什么都没说,悄悄走了。
南司诚紧紧牵着她的手,能隐约感觉到她还在微微颤抖着。
他的心肝脾肺肾都如同被揉扁又砸碎了,来来回回受着折磨。
她机械地换了拖鞋,那么瘦弱的背影像是一团乌云慢慢飘到沙发上,她把自己蜷起来,缩在角落。
他换了鞋走过去,看她一动不动,仿佛抽走灵魂的傀儡,犹豫片刻坐到她旁边将她抱在自己的腿上,像她小时候那样,轻轻地摸着她的头发,“终终,说句话,和二哥说句话吧,好吗?”
他忐忑不安,甚至惊慌失措,他不知道她成现在这样的原因,头一次觉得虽然她人就在怀里却还是离得好远。
泪悄无声息地掉下来,吧嗒吧嗒,真的像断线的珠子,被人撕断裂开的绳索长的看不到边际,似乎会一直这样流下去。
他慌了,揽着她的肩膀,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颈窝下,有些语无伦次,“终终,二哥什么都不问,你想哭就哭。”
她的手微微用力揪着他的领口,像是要在茫茫泥沼中寻找一根救命稻草。
其实已经哭够了,但是见到他,那挖出的真相就像一竿带钩的尾竹反反复复扎进她的心里再抽出来,那一瞬间连带着血肉,疼痛是模糊的,可绝望确是彻底的。
活了十七年,回想以往的一幕幕,竟都是编织的谎言世界,那个家是真的没有人爱她,她所努力想要得到的亲情,是这辈子都不可能得到的奢望。
以前她还能安慰自己,是因为她没有做到更好,可现在她连找个借口的机会都丧失了。
这个世界原来如此,所有的悲伤仿佛从脑海沟回深处渗出凝聚,沿着神经传导进入中枢,又遍布全身上下,不给她逃避的空间。
她唯一能抓住的就只有眼前的人,可失去了诗家这个表面的外壳,她凭什么还能得到他对她的另眼相待。
她不敢相信自己,更不敢相信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
她的内心世界分崩离析,再也回不到当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