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糜终站在人来人往的文化城门口,一动不动地看完了整场记者发布会,甚至忘记她身边还有一个人在等着她。
最终她还是哭了,心里刀割般的疼痛,过后便是无法言喻的害怕与空洞。
她感觉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内心的恐惧和绝望像是厚重密布的乌云,遮天蔽日。
温热的指腹擦过脸颊挂着的泪水,然后她被捂住了耳朵,带离了那里。
浑浑噩噩地上了车,直到咔的一声,安全带落了锁,她才回过神。
卢既州打开了音响,并不熟悉的曲调,可歌词却听的分明。
I often wonder just how it can be
But everytime I think about it
Seems impossible to me
I wanna touch you, call out your name
Would you be my love, would you be my friend
……
What if wishes all came true?
没有愿望,也永远不会实现了。
“想不想去玩?”
卢既州换了一首歌,不看她,也不问,就像什么也没发生。
她擤了擤鼻涕,闷闷地说:“去哪儿?不画画了?”
“去滑雪,跳伞,或者你想学开直升机也行。”他并没有任何哄女孩的经验,以前弄哭了女生,他觉得麻烦,恨不得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可此刻见她哭,他不仅一点儿也不烦,相反他想治好她的眼泪,最好以后都不要哭。
“那就去开直升机吧。”诗糜终把纸巾揉成团,她想做一切以前不敢做也不敢想的事。
卢既州笑了,她果然还是那个内心住着小怪兽的丫头,在乖巧的外表下装着不安分的因子,“好,说走就走。”
国内考直升机驾照只需满17周即可,卢既州便是刚满17岁那年参加民航总局组织的PPT实飞考试,顺利拿到了驾照。
一年也只飞那么三两次,可这就像小时候学会的自行车,一旦掌握了技能,多久不练都不会生疏。
卢既州说是让她开直升机,可毕竟得为她的生命安全负责,最后还是自己驾驶,让她坐在一旁。
每操作一步,都告诉她这样做的原理和意义。
他鲜少有耐心去教一个人一项她以后或许根本不会用到的技能,仅是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好让她能暂时忘记刚才的一切。
诗糜终逼自己认真的听,仿佛她即将参加这样一次实战的考试,而仅有的要求是只需成功不许失败。
当隆隆声将她带离地面,飞向高空,湛蓝的天空挂着几朵如雪的云朵,忽远忽近。
这与平时坐飞机不同,那是有既定的目的地,终会在某个时刻抵达某个地方,而现在,她像是风筝断了线,不知道飘向何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落地。
以前不觉得自己是漂泊的,可此刻在几千米的高度,她有种被放逐的真实感。
家,对于她来说,从来不是诗家那个可有可无的大别墅。
她内心渴望的家一直都是冒着白烟,弥漫着浓浓的,甚至有些呛人的火锅味的房子,她坐在椅子上,对面有人给她夹菜,对她笑。
那个人知道她一切喜好,也知道她内心的孤独,会惯着她,陪着她,那个人是二哥。
是一直对她很好很好的二哥。
可二哥把那根牵着她的线剪断了,她有了无边的自由,同时也有了无尽的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