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糜终怎么也没料到在朝阳还未完全升起的清晨,会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
几乎从小学离开家住校开始,每个月家里都会定时给她卡上转钱,却从未打过一个电话,她不奢求过多的关心,哪怕是问问她学习也好,但一次也没有。久而久之,她也习惯了,就像被放逐在外的小马,总有一天她觉得自己会爱上自由。
虽说不常回那个所谓的家,可她心里还是有点期待的,按捺不住的雀跃接起电话。
“诗糜终,回家来一趟。”是妈妈解敏的声音,可语气出奇的冷淡,甚至比以往都更甚。
她握着手机,像是被从头浇了冷水,浑身上下都冷的发颤,血液在这一刻仿佛凝滞了,连手指都是麻木的,“妈,现在就要我回家?”
“对,现在。”
她还想开口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那边已经挂断了。
没有理由,绝对服从,这是诗糜终长到16岁对家庭的全部概念。
就像此刻,她不敢耽搁,匆匆将饭盒寄在学校餐厅,又找了同学代替她去请假,打了个车便赶回家。
诗家别墅的大门缓缓打开时,诗糜终长长吸了一口气,好让自己不那么害怕,才走了进去。
家里的吴阿姨正在厨房张罗一大家子的早饭,客厅里倒是冷冷清清的。
吴阿姨听到声响,从厨房探出来,见是她回来,连忙朝她努努嘴,小声说:“终终,快上去吧,夫人在楼上的书房等着你呢。”
她点了点头,冲阿姨报之感激的微笑,悄声走上旋梯。
解敏的书房在二楼的最西侧,门是关着的。
诗糜终在门口站定,静了静,才伸手轻轻地敲了两下。
里面果然传出解敏的声音,让她进去。
诗糜终推开门,解敏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面前的书翻开倒扣在桌上,显然是为了和她谈话,母亲才中断了阅读。
诗糜终怯懦地往里走了两步,在书桌两米以外的地方站住,“妈,您找我?”
解敏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只是拉开抽屉,从那里面拿出一张纸,由于她站的远并看不清那上面写了什么,但她清楚那绝不是一张白纸。
“拿去看看。”解敏终于开了口。
诗糜终上前两步,轻轻抽走那张纸,等真正看清楚了上面的内容,脸色瞬间煞白。
那竟是一份保释书,时间是一个月前,若是没记错的话,就是她偷偷溜去酒吧那天。
可上面签名的人,她并不认识。当时她以为是二哥帮她摆平了一切,现在看来并不是她想的那样。
“我自以为对你的管教没有疏忽,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别的没学会,竟学会泡吧,逛局子了?”解敏的话像是钉子狠狠地将她钉在原地,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去巴黎参加复赛,却偷偷溜出去和叶家的私生子混在一起,要不是叶亦沁故意说漏了嘴,我还不知道我养大的女儿居然这么胆大,诗糜终,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诗糜终低着头,紧紧地捏着那张保释书,不吭一声,眼底尽是雾气,不一会儿便模糊不堪,但还是强撑着,不能让一滴眼泪掉下来。因为在这个家里,不许犯错的人流泪,尤其这个犯错的人还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