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拓瞪视着沈旺财,意识却渐渐恍惚起来……
这简直也太狗了一点!
他感觉匍匐在自己脚下的沈旺财……好似真的是一条狗!
此刻纵使他胆子再大,心中也不免惶惶惴惴:不会是狗精变的吧?
又想到先前收音机里播放的西游记片段,心中更是感觉惊悚异常……
于是激灵灵打了个寒战,额头上也冒出了冷汗。再看沈旺财,越看越像狗……
正当他懵懵怔怔之际,忽听得耳畔李老四大声呼喊自己,“拓爷!拓爷!”
闫拓终于回过神儿来,手中却早已接过了李老四递来的铁棒。
瞧着手中铁棒,闫拓暗想:我只有铁棒,却没有火眼金睛,这一棒子打将下去也不知是人是妖?
他虽如此想,心中却也是自有掂量。自知不管是人是妖,终究是打将不得的。且不说打出个好歹来该将如何,自己应付得否?便是这一开始他也只是因经受不住那麻痒难耐的舔舐,才想要借铁棒之威尽快摆脱而已。如今既已达成目的,他自然不会再去探究,否则岂不是自找麻烦,绝非明智之举。
他既非蠢人,便又将铁棒递还给了李老四,心道:我要这铁棒有何用?还是你用!
……
稍得片刻后,三人便自里屋先后走了出来。闫拓示意李老四带着沈旺财去茶几藤椅稍坐,自己则向柜台后面走去。
来到柜台后面,闫拓打开保险柜,从里面抱出一个紫檀箱子置于柜台上面。
李老四瞧见拓爷竟将那个箱子给取了出来,便“噌”的一下从藤椅上弹了起来,满脸惊讶道:“拓爷!您今儿怎么舍得把它给拿出来了?”旋即他两眼放光、满脸欣喜,身子一边摇晃着、一边踮着脚儿的就飘了过去。
闫拓也不看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钥匙将箱子上的锁打开,慢慢将里面的一件瓷器给捧了出来。
李老四瞧着那瓷器脸上早已是乐开了花儿,开得那个娇艳动人,仿若那瓷器是一位娇滴滴的美人儿,在冲他笑……
他边搓手边喜道:“这宝贝!今儿总算是又见一面,不容易!”又颇为感慨:“好东西呀!明初钧窑天蓝釉啊!难得啊!”砸吧砸吧嘴,哈喇子好悬没有流下来。
“喜欢吗?”
“喜欢喜欢,太——喜欢了!问题是我都跟您提八百遍了,多少钱您都不出啊!”
“今儿把它出给你!”
李老四乍听此话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惊诧地望向闫拓,“拓爷,您不是在开玩笑吧?这可是您宝贝疙瘩!”
闫拓则笑道:“没开玩笑,这物件在我这也算不上什么宝贝,倒是今儿个拍卖行没去成,耽搁了你竞拍,这个就出给你了,也省得你总惦记。”他又指向蜷座在藤椅上的沈旺财,“跟你手底下的工头儿说说,让他继续在你工地上干活,他老娘病重,平时请假允他个方便!”
李老四连连称是,心里已是乐翻了天,自己惦记这瓷器可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儿碰到这好机会,可得把握住喽!
但当他瞥了一眼蜷坐在藤椅上的沈旺财,白多黑小的眼珠子一转,却又板正了脸,朗声说道:“拓爷!拍卖行那宝贝老四还真没放在心上,老四只认您拓爷!您拓爷交代的事儿,老四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两肋插刀,只要您一句话,老四义不容辞,在所不惜!老四定要…...定要……”
他本想说定要拜闫拓为师,哪知还未将话说完,就见闫拓脸色蓦地转冷,捧起柜台上的瓷器就往箱子里收。
李老四登时傻眼,哪里还不知拓爷怪他作甚,忙道:“哎呀——拓爷!我就这么一说,您别放回去呀!这瓷器我都快想疯了,刚才是跟您开了个玩笑,您全当我放屁……全当我放屁,都怪我这张破嘴……”说着他还朝着自己脸上有的没的扇起了巴掌。
闫拓心中冷笑:我只是稍提这些微末小事罢了,你却利欲熏心言辞凿凿,多半又是想借机提那拜师之事,这种逗比的小心思可要不得,我可不能惯着你!
又想,拜我为师,收你为徒,我还怎么赚你更多的钱?
但他面上却笑道:“还是放回去吧!你说的在理!”
这会儿李老四肠子都要悔青了,他实在是稀罕那瓷器,今日若是给他错过,那他还不哭晕在厕所里?于是赶忙端正态度,一本正经地说道:“拓爷,这瓷器我要!我还是那句话,只要您出手,多少钱我都接着!”
闫拓莞尔一笑,慢慢将瓷器放回,转身向茶几旁的藤椅走去,摆手说道:“装上吧,按你前天说的价格。”
“得嘞!拓爷,可谢谢您了!”李老四期盼的眼神没有落空,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又是欢欣又是激动,在柜台前装起瓷器来。
须臾,他将瓷器装好,兴致勃勃、志得意满。他小心地抱着瓷器箱子来到闫拓面前,然后又小心地将箱子放在茶几之上,之后从他那绷紧的唐装上衣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来,双手递向闫拓,恭敬说道:“拓爷,这张卡您收好,里面有300万,先当定金,剩下的我回头再转给您!”
闫拓在藤椅上正襟危坐,对他微笑点头,接过卡片后站起身来,旋即整了整衣服,双目炯炯、意气风发道:“出发,到你工地上去寻那王老二!”言罢,大踏步而行。
李老四紧随其后,见闫拓身躯背影伟岸雄健,不禁大有所感:拓爷端的是重情重义之人,明明挚爱这瓷器,此时却舍得割舍于我,真乃性情中人!拓爷如此待我,老四跟定他了,定要拜他为师!
他此刻心中充满对闫拓的感激,亦有澎湃亢奋和坚持,只是不知道他如今的“学费”交够了没有?
(古玩行里有一则不成文的行规,买卖双方没有骗人一说,比的就是个“眼力”。买到真的可以说成“捡漏”,假的就算是交了“学费”。买卖成了事后双方都得自认,不能再进行追究。
从古至今,这即是约定俗成,便是都得遵守。如若不遵守,便是不讲究,严重者会被视为道德败坏,遭人唾弃,甚至受千夫所指,从此再难混迹于此。
有了这则行规,使得古玩买卖骗人不受道德约束,行里人才可以尽情比拼“眼力”。而比拼“眼力”,才是古玩爱好者们所推崇和向往的,这也是古玩收藏的魅力所在。
此则行规只试用于古玩行当,似为其量身打造一般。)
当下闫拓心系宝石,一刻也不想再耽搁,迈出几步遂一回头,却瞧见沈旺财还蜷坐在藤椅上磁楞着,两只老眼贼兮兮地盯着自己手中的银行卡,嘴里还不住地吞咽口水……
闫拓顿时心中火起,这老狗现在还惦记着偷自己的银行卡吗?你能破解银行卡密码还是怎地?真真儿是愚不可及!
闫拓横眉冷对,压着声音道:“老四,再去拿我的铁棒来!”
“啊!别别……”
沈旺财麻利儿起身,“拓爷!俺这就跟您走!”他拖拉起他那双破两洞的黄胶鞋,殷勤地尾随在闫拓身后。他此时改称“拓爷”,觉得可以拉近一下与闫拓之间的关系。
自此,三人才乘坐着李老四的迈巴赫一同赶往工地。
……
来到工地,陈三儿已经将王老二带了过来。
经过一番详地问询后,王老二没能拿出宝石来,也没有任何线索。
闫拓深知有些事情是急不来的,该当如何命运自有安排。他也只好作罢,给了王老二5万买铜镜的钱,又借给沈旺财10万给他母亲治病,算是打发了这二位,之后便坐着李老四的迈巴赫回到店里。
在店里与李老四闲聊了一会儿,打发了李老四,便带着铜镜回到了家中。
这期间值得一提的是,王老二在得知沈旺财偷了他的宝贝后,暴怒之下的王老二,一拳打在了沈旺财那两颗硕大的黄牙上,可结果却伤了自己的手,沈旺财那两颗硕大黄牙却依旧坚挺的向外撩着,彰显着他的霸气担当。
这令闫拓又恍惚了好一会儿,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