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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冤家路窄

“林予漠!明天同学聚会敢不敢来?”电话那头传来李熙不羁的笑声。

这人高中的时候,就是这么张扬外放。原以为进入社会过后,会收敛一些痞性,却未曾想,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外放劲儿丝毫没有削减半分,反而与日俱增。

“怎么就不敢来?”林予漠笑骂着。话虽这样说,可是内心多少带有一丝羸弱。与老同学唏嘘几语后,她便瘫坐在沙发上,想着第二天可能发生的一切,不禁惶恐不安。她一度天真的以为,时间可以洗涤一切,总以为当初的不堪,痛苦,早已经放下了。可是当脑袋里突然浮现出那个人时,心间某一隅的杂草又肆意生长了起来。

人总是患得患失,口口声声说着不在乎,可是心底那份不安与孤独,却传至身体的每一个细胞,直搅得心神不宁。

整个城市都笼罩在这车水马龙,灯红酒绿之中。屋外倒是吵闹,叫骂声,车鸣声,来来往往的脚步声,声声不绝。可是今夜,这屋里却静寂得可怕,林予漠好像掉进一个无底洞中,一直在下坠,却永远够不到底,她就这样在深渊里坠落着,听不到外界的声音,想呼救,却发现无人可求。

有些时候,人还真是过得很虚幻,总感觉生命中的某些岁月就如梦一场。等到过了一些年份再回想起来,还觉得当初那一切都发生得不太真切,如梦似幻。

林予漠回想起了许多旧事,那个突然出现在她青春年华中的人,现在到底过得怎么样?没有她,他应该也会过得更好吧!毕竟已经过去了好几年。可是她又不想让他过得好,因为嫉妒,他怎么能够没有她,也过得快活呢?

想着想着,便在不知不觉中哼唱起年少时欢喜的歌来。

转眼间就到了第二天早晨,林予漠一如往常般起床洗漱,然后去公司上班。若是换作平常,她对下班充满着无限的期望,可这到底是要去同学聚会,一想到将会和那人碰面,就尴尬得想逃离到无人的小岛上,自顾自地待着。

下班时间终究到了,许多事情,真是身不由己。拖着一具疲惫的身子去赴一场鸿门宴,无疑是对林予漠这么多年以来的一场讽刺。

林予漠开着车从停车场直径开往宴会场所,原本不远的车程,却因为晚高峰的车潮车海而延长了时间。

赤橙的夕阳带着不易察觉的灼热感,就这么明晃晃地斜漏在林予漠的侧脸上。等了20多分钟,车子好似没有一丝要挪动的意思,就这样在这里干耗着,也没办法。

林予漠的焦虑感越来越深,不知是这夕阳所致,还是因为即将见到的那个人,使她感到忐忑不安。

不一会儿,李熙打电话过来催促她:“你们两人怎么这么默契呀!他也还没到呢!你赶紧的,大伙儿可都等不急了。”

他也还没到吗?林予漠这样想着,过了一会儿,天色逐渐暗沉下来了,道路也逐渐疏通了。林予漠手持着方向盘,浑身冒汗,即便是车窗外的晚风,也不能将她此时的焦虑感平息下来。这些年,她以为自己蜕变了许多,不再是昔日的林予漠,可那个人好似又打乱了她的平静。她拼命想要掩盖那种狼狈情绪,却发觉越是想去逃避什么,越是落得个伤痕累累。

半刻钟时间,终于到了聚会的饭店。林予漠整理了一下着装,自然地涂了几下口红,便乘电梯上楼了。刚出电梯,就看到了好些熟悉的面孔,正在不知所措之时,突然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转身一看,李熙笑眼盈盈地打量着她。

“啧啧啧!看不出来嘛!好久不见,没想到你现在变得这么漂亮!早知道当初我就跟虞浩抢你呢!”

“诶!你这人怎么多年不见,还是这副样子,你换了多少个女朋友了呀!”林予漠笑着打了虞浩一拳,只是一听到那个人的名字,她的心悸动了一下,为了掩盖自己的情绪,她故作随和地与李熙寒暄起来。

老同学多年未见,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随即便一同走向包厢了。

刚一推开门,便感觉到空气好像不能正常流动,那种生疏感,让人有些透不过气来。而多年未见的老同学们,早早褪去了少时模样,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何时变成了挺着大肚腩的中年大叔了呢?当年的班花也不在青春靓丽,为人母过后的发福,让人感到世事无常。

时间快得令人无奈,大家都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穿戴得体,身材依旧如初的职场女性。她反倒是被众人盯得有些尴尬。李熙见状,特意解围道:“来来来!差不多人都到齐了,虞浩那孙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咱们开动吃饭吧!”众人这才一下从尴尬的状态中解脱出来。先是班长带头夸赞林予漠越来越漂亮,不一会儿,其他同学也跟着附和。

大家好像回到那个美好的高中时代,谁暗恋谁?谁当初看小黄书被班主任逮个正着?......大伙儿都突然打开话匣子,气氛好不愉快!林予漠心情也逐渐平息下来了,她不想打破这愉快的气氛,也偶尔应和几句。

那人应该不会来了吧?都这么晚了,她自顾自地喝着酒,感受着片刻的平静。宴会一度到了情绪点的最高潮,大家都兴奋着,激动着,到宴会的中下段,醉的醉,倒的倒,这次宴会看样子是要结束了。

正在大家要打道回府之时,门口突然出现了一对情侣,众人有些愕然。男士衣冠楚楚,长相出众,虽然脸上未挂笑容,却也神采奕奕;身旁的女子叫李沐瑶,她正挽着他的胳膊,面带笑意。如果不是以这样的身份,林予漠倒是想和她做朋友,因为不仅她美丽动丽动人,还带着一股天生的平易近人气,这是林予漠一辈子都学不来的大方和坦荡。

“我听虞浩提起过你呢!今天总算是见到真人了,你的确很漂亮!”林予漠只是一怔,内心的妒意缓缓升起,被她极力压制着。

这分明是前任和现任的会合场面,怎么她就能够这么坦坦荡荡,落落大方。也罢,林予漠想了想,既然都已经分手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毕竟她现在才是虞浩的正派女友,生什么无名气?李熙也热情地来给她敬酒,他们好似是旧相识,却又宛若初见。也是,这样的女孩子对谁都能够落落大方,又加之李熙是出了名的花心,搭讪的本事简直是日久弥坚,能够聊成这样,也实属正常。

倒是那个还抵在门口的人,一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却无所言语。

这果真是场鸿门宴,尤其是见到不敢相见的人,那种感觉就好像赤身裸体被丢在人堆里,任人嘲笑辱骂,却也无可奈何,想逃,又能怎样去逃?原本快要闭幕的聚会,因虞浩的突然出现,再次变得欢腾起来。

在这觥筹交错的夜里,林予漠不再言语,好像她不属于人群,心也变得与之格格不入。而坐在对面这个叫作虞浩的男人却和老同学互相打趣着,仿佛他和她从未发生过什么。

她喝着酒,假意地无所谓着,可那人的余光所及之处,都是自己!她被看得感到浑身不自在,看来今晚势必很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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