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耳仙山,翊仙廷,封灵拘魂塔。
传说中有进无回,一切罪仙、罪妖的噩梦之所!
第三层,一间昏暗的石屋内。
左右石壁光滑如镜,光秃秃的屋子,中间是一张单调的石条长桌。
桌上,还放着一盘吃剩下的半盘白斩鸡!
一名少年圆脸男子坐在桌后。
石桌的另一面是一群凶神恶煞的修真者。
他们俱都穿着龙云花纹的法袍,或站或倚着墙壁,有意识的与石条长桌拉开距离。
只有一名年轻的修真者孤零零坐在石条长桌前,手握着鹿毫笔,一边作着记录一边凶目盯着少年。
少年此时双手套着蓝色光芒的镣枷,不时的用手指剔着槽牙,面对迫来的压力竟然毫不在意。
那名年轻的修真者对少年这种轻浮的表情十分不满,用力的填饱了笔,傲色的拉着长音质问起来。
“名?”
“天涯!”戴镣枷的少年男子轻佻回答。
年轻修真者眉头轻轻一挑,又强压了怒火再问。
“姓?”
“哈?这仙山里的内门修真弟子,还有不是‘卞’姓的吗?宗门八百年来传承,你还来问我?你第一天来上班么!”少年突然凶神恶煞般嚣张反问。
“你!”
年轻修真者气势一滞,却怒的“啪”的一声,将手中鹿毫笔扔在桌上,却想不到反而溅起墨汁砸在自家袖子上。
身后立刻传来一阵讥讽笑声。
年轻修真者面色一阵发红,慌乱的整理了一下龙云绣纹的衣袖,眼睛却打斜的偷偷瞪了下身后嘲讽自己的同僚。
他看着有些污渍的衣袖,又有些心疼的喘了一口粗气。
再抬眼望向对方,忽然看到桌前少年戏虐的神色,突然心头大怒,一拍长条石桌恶狠狠道:“你这算什么态度?知道你撞折是什么吗?不是普通凡树!是守护南山门的灵桐!三千八百年才能长成!小子!你麻烦大了!”
“是吗?”少年很不以为意的回答。
少年又抬起头,笑呵呵的直视众多盯着自己的眼睛,扬着眉头微笑着道。
“三千年?好像很贵重呀?对你们来说,是不是修行三生三世都赔不起那种?”
忽然,他一摔手上的镣枷,重重砸在长条石桌上,用压迫着众人的气势大吼道:“你头一天当值?不知道我是谁吗?信不信我一生气,能把整个南山仙门都能砸碎?只要我愿意,立刻就能扒下来你这身衣服,让你沦为罪仙!生生世世!永不翻身!”
“你!”
年轻修真者再次被少年顶撞,虽也在怒气,但气势已经比刚才弱了许多,连眼神都有些躲闪的望向左右,似是在求助。
“唉!年轻人呀!不要太年轻气盛啊!”忽然另外一名中年男性修真者长叹道。
说着,又颇为同情的拍了拍之前问话的少年修真者肩头。
“说的对,奚师叔!他实在太嚣张了!这熊耳山仙门,难道是他门内一家吗?”年轻修真者见有人支持,立刻不依不饶叫嚣起来。
“哎?我不是在说他,我是在说你!”方才说话奚姓修真者无奈道。
“我?”
年轻修真者不禁一颤,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同僚竟然将“矛头”对准自己。
一时反应不过来,为何自己向来尊重的前辈,竟然……也要帮衬这“罪仙”说话?
“他你都敢审?没看到我们站边上,都一句话不发吗?真是幼稚!”奚姓修真者再次无奈道。
“还是年轻啊!”身边又一位中年修真者叹声惋惜道。
“大好的前途,就这么被冲动断送了!”
“哈!什么前途?就是一愣头青!一个傻子!”
其他修真者趁机讥笑、嘲讽起来。
“奚师叔!你们?”
年轻修真者忽然意识到,自己莽撞的坐在这里审问少年男子,是此生中犯的最大错误!错就错在他事先未考虑会这般孤独、这般无助!
忽然“轰隆隆”声响起,石室房门大开,一个笔挺的同装中年修真者缓步走了进来。
门内其他修真者望见不觉惊诧,立刻拱手下拜。
“恭迎副廷使大人!”
“恭迎副廷使大人!”
“恭迎瞿师兄!”
“恭迎瞿师叔!”
来人横眉冷目扫了一下屋内,立刻明白了很多情况。望着年轻修真者,不怒而自威冷冷的振了一下鼻翼,两步走至近前!
“副使大人?你来的正好!你看他是什么态度?”年轻修真者像溺水抓住一颗稻草般,突然告状!
“态度?”
来人冷冷一哼,估计是内心没有想到对方冒然的质问自己。
来人把目光盯在年轻修真者的脸上,搜索着他想知道的每一个细节,突然瞳孔一动,冲着年轻修真者,淡淡吐出一个字!
“滚!”
年轻修真者立刻颜色大变,颤抖的缓缓站起身,本想抬起手指反驳对方,却发现无论如何也鼓不起勇气。
他只能蚊子一样答应了一声,“尊……遵命!”然后灰溜溜的走出门外。
“等等!”来人忽然又将他叫住。
年轻修真者闻声一颤,颤巍巍的拭着额头的冷汗,堆笑道:“瞿……瞿师叔还有事?”
来人又淡淡道:“即日脱下龙云绣衣,不准再踏入封灵拘魂塔半步!”
年轻修真者闻声颤抖,紧噙着不敢流下的眼泪,久久不敢回声,只能默默的点了点头。
“告诉指使你的人,如果有什么不服气,可来到摩罗仙洞一战!”来人冲着他的背影,霸气说道。
年轻修真者沉寂些许,两行眼泪再也忍不住,委屈的痛哭了起来,又不得不回身冲来人拜了拜,这才撒腿而逃!
来人再瞥了一下恭敬拜谒的诸人,一句话不讲,大喇喇的复坐在桌前那张孤零零的椅子上。
他捡起掉在桌上的鹿毫笔,重新填饱了墨,立刻有人重新铺来一张纸。
“名?”他也学着年轻修真者淡淡问道。
“天涯!”戴镣枷的少年男子这次不在轻佻,规规矩矩的回答。
“姓!”那人又质问道。
“哈?你们绣衣翊仙郎是不是就没有别的问了?这么没脑子的问题……”少年戏虐的大笑,却突然看到对方寒着的面孔,慢慢的收起笑容。
“没脑子?你说封灵拘魂塔里的绣衣翊仙郎都没有脑子?”那人皱起眉头半威胁着道。
少年讪讪望着他,狠狠吞咽了一口唾液,假笑的咧了咧嘴,不敢再过放肆。
“姓!”那人再次质问道。
少年最终还是无奈,委屈着道:“卞!”“能不能有点新鲜感啊——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