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屋乃山下一处旧居。主人只在租赁之初收取一笔租金,其后便不见踪影。屋中只有床榻桌椅基本设施,但正合我意。
谷难见让我上床休息,他则在屋中一角静坐。
我虽然未有谷难见的诸般神奇功夫,但却也不思睡眠。辗转中回想着连日来的奇遇奇人奇谈……。渐觉生命中充满着种种不可思议,难以想象,颠倒逻辑。而这些人们相互交织,彼此关联,犹如一张无形之网遍撒天下,编织着一段段江湖恩怨儿女情仇。而今后还会有什么样的奇险惊情……,我颇感紧张,又满身期待!
次日,谷难见让我按时上工。我问他为何不暂避两日。他说潘安此时仅只是从小慧将朱婴掳来的一路上得到了一些蛛丝马迹,而暂无确凿证据。而这些痕迹也都是小慧遗留,与我二人并无关系。此时如若避嫌等于不打自招。所以一切照常,静观潘安动向。
敛尸工接连送来了三具遗体,偶尔还开两句死人的玩笑。举止无异,神色如常,显然对那晚发生的情况没有了印象。
谷难见仍游走在灵堂与墓地之间,倏来忽去,鬼没神出。
……
从我来到这里,就没见到过运送遗体的敛尸工单独一人。而他又相貌陌生,这难免不让我心中生疑。
推车停在了冷柜前,他并没有急于把遗体送入冷柜。先是围着推车慢慢的转了半圈,接着便在一旁开始了自言自语,慢慢吞吞,阴声阳调。
“怎么这么个死法,怕是没干什么好事吧。要是好好的,怎么会死的这么惨。这可是难为化妆师了,这脸恐怕是怎么化都没办法了。家里人看到怎么能受得了。这人活着,啧……,可就得老老实实的。不然,唉……。”
这人话中有话,显然是为了让我注意到他。谷难见说过,“凶”既来之,则避无可避。既是冲我而来,我又岂能装聋作哑。
我回身看去,来人五十多岁年纪,瘦削,脸带阴气。
“这人怎么死的?”我索性顺着他的话。
他掀开了尸布的一角,我的心腾的跳了起来——死者颅骨两侧深深凹陷,眼球跌出几乎悬在眼眶……
“挤死的,被门板挤死的。”他眼睛盯着尸体,语气似乎带着怜悯,眼神却莫名的透着一丝得意。
“我没见过你。”他让我越发警惕。
“这不是见了吗?”他不动声色。
“我以前没见过你。”我强调了一下,虽然我知道这不是重点,但是我想看看他到底要干些什么。
“凡事都有个头一次,在这之前,谁也不会见过谁。”
“为什么只有你一个?”
“嗯?”他面带疑问。
“往常都是两人一组,没有单独一人的。”
“为什么非要两人一组?”
他这话问住了我,我确实不知道为什么非要两人一组。
“是这么规定的。”
“规定?”他低头像在思考,“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规定?”
“这活儿……,一个人怎么能行?”我随口一答,答案是什么并不重要,我也不认为他真的在意那个真正的标准答案。
“如果一个人就干的了,为什么非用两个人?”
“一个人?一个人怎么能干的了?”
“一个人为什么干不了?”
“这一个人能搬得动吗?”我随手指了下推车上的尸体。
他撇了眼尸体,笑了笑,嘴角挂起了轻蔑。
随即,他双掌微抬,掌心向下……。
正在我对他这怪异的举动无从猜测之时,他的双掌猛然一振,击在了推车上,立时那具尸体竟毛骨悚然的腾空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