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我猛地一惊。这声音正是那丑女栖身之处所发。
谷难见摆摆手，让我稳住。随后开口，“若无种子，何来花草树木？既得之果，必种因在先。何必问究竟因缘。”
“可这果，怎么总也受不完呢？”语声幽幽怨怨。
“因结果，果成因。因果相续，如影随形。”
“只能这么苦吗？”
“不苦怎成人间？”
“我不要在人间。”
“除非，羽化成仙。”
“师父……。”丑女此言一出，我又入云里雾里。小慧害她毁容似是因她与谷难见关系非常，而烦先生口中谷难见又是万花丛中左右逢源。而今丑女却称他“师父”，而两人对话间似也未见形输色授。这……，这……。
“这里好黑，”丑女续言，“我什么也看不到，但是也好。我不喜欢黑，但要是能一直看不到他，黑着也挺好。但是，这是梦吗？如果是梦就不好，醒了还能看见他。师父，这是梦吗？”
“是梦如何？非梦又如何？”
“梦是假的，苦，也不怕。”
“怎知梦为虚假？”
“梦会醒的，醒了就知是假的。”
“可这所谓的“醒”，难道就不是梦吗？”
谷难见站起身来，走上前去，打开柜门。丑女平躺着从里面滑了出来……。
丑女坐起身来，双膝一屈，向右偏去，缓缓下地。
待她转过身来，屋中陡然一亮……，我脑中霎那无物，空白整个思想。
“师父，这是……，我怎么会在这里？这还是梦吗？”
她似乎毫无征兆的突降此地，此前的那个丑女似乎只是一段与这一切全无关联的短暂记忆。
“梦与非梦又有何分别？”谷难见答道。
“……是啊，就当都是梦吧。……师父，他是……？”她瞥见了我，略显诧异。
“……，和你一样。”谷难见道。
“和我一样……，和我一样……。”她双目低垂，喃喃自语。“他也有烦恼，来找您的都是有烦恼的。”
我陡地一惊，来找谷难见的都是有烦恼的！我没有找他，只是与他相遇。……但，所有的相遇，又怎知不是寻找……？我有烦恼……？不然如何与他相遇？如何在寻找？
“我谁也帮不了，我的烦恼……，不比你们小。”谷难见的嘴角略过一丝苦笑。
“为什么这么多的人都有烦恼？”
“没有烦恼岂是人间。”
“人间苦……，人间有烦恼……。难道我们就离不开这人间？”
一片沉寂，只有穿堂而过的风，谁也无话……。
“你该回去了。”谷难见吹动了这凝滞的空气。
“您要我再继续受苦吗，师父？”
“苦是果报，谁能躲得掉？”
“妈妈说，我命薄，灾多难多。可为什么是我？我不信。”
“你不回去，别人可能会受牵连。你不想受苦，他们也一样。”
“我能受苦，他们为什么不能？师父说过世上没有无辜之人，凡恶果加身者，必造恶业在先。师父还说过因缘流转。他们若有此劫，也只是他们的不善因缘为我所携，只要因缘在，他们总也逃不过这一劫，不因我而起也因他而生。人迭物更，因缘如恒。”
谷难见一言未发，脸上不见一丝阴晴。
“既然出来了，我就不会再回去了，这是天意。师父，人命不是由天定吗？”
谷难见神色依旧。
“对了师父，差点忘了，是谁把我救了出来？”
“如果救你的人是为了害你呢？”
“害我……？可明明是在救我。”
“对她，是害。对你，是救……。可她也许……，曾经……，真的救过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