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不吃了我的猪肉,师父能这么有力气训我?您怎么不念徒弟的好呢?”陈少铭冤枉的不行。
里面的人,这一会儿不再说话了,像哑巴了一样。
过了一会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却是一个小豆丁从里面出来了:“大哥哥,你来啦。快进来吧。”陈少铭手中的肉看的他直流口水。“父亲?”他虽然看着这些肉,馋的不行,但还是没有伸手去接,而是回头看向了他的父亲。“父亲!”他又喊了一声了。
陈镖头冷哼了一声:“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现在吃了人家的肉,以后,不定要用什么来还呢?”
这个小豆丁在肉和他父亲之间陷入了两难。这是一个妇人从厨房里出来:“哎呀,来都来了,还带这些东西!”说着不客气接过了这两斤肉。
陈少铭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师娘。”
陈镖头看着妇人接下了肉,有些恨铁不成钢,却又仿佛,放下了重担。
妇人说道:“其实你师傅就是抹不开面子,心里念着你的好!”
又对陈镖头挖苦:“前几次送来的肉,也没见你不吃啊;送来的银子,也没见你不花呀;那些小礼物,也没见你不用啊。在这装什么大头蒜?”
陈镖头辩解道:“你!你!你!你!妇道人家懂什么?那猪肉,我只是给咱家孩子尝尝,看看是不是注水猪肉。那银子到了你手里,我又没花。那,那最后那些礼物,嗯,这个~”
妇人劝道:“好了,当家的!少铭虽然送这些东西来,目的不怎么单纯。说句不好听的,你抱着那些东西难道还能带进棺材里呀?
自从你当年伤了腿,走不了镖,丢了过活的生计,咱家就没了收入。虽然我这几年,也会缝缝补补些东西拿出去卖。但这也只是仅仅能维持得了生活。
万一以后有病有灾什么的,咱们这个家可怎么过呀?孩子还那么小,你让他以后可怎么活呀?
你说少铭他的心思不纯,就是奔着你的秘籍来的。可就是那些拜了名师的那些人,他们的目的就纯了吗?他们就是想上赶着去,一辈子服侍他们的师傅吗?
他们不就是冲着他们师傅的武功和人脉关系去的吗?若他们的师傅要是倒了,武功没了,遍地仇家,你看他们有几个孝顺的。
师父师父,如师如父。就算是真的亲父子,父亲不能给儿子带来好处,没有留下家产,又有几个儿子能十年如一日服侍父亲的?
少铭带了这么多好东西,咱们家这段时间不就过的好了一点吗?咱们的孩子不就能吃的好一点,用的好一点吗?以后如果再上学,不就是能有个好出身吗?
就算不为了我,不为了你,就算为了咱们的孩子,你就把面子放下了,又怎么样呢?你真的要把那些东西带到棺材里吗?”
陈镖头被他媳妇儿驳的哑口无言,冷哼一声,转过身一句话也不说。
“算了,当家的,你就自己好好的想一想吧。儿子快过来,今天又有猪肉吃了。”妇人拿起肉走向厨房。
“娘,我想吃猪肉,我想以后天天都吃!”小孩子最是诚实,童言无忌。
陈镖头还是不为所动,但他的背似乎佝偻了下去,腰也没挺的那么直了。
......
“当家的,饭做好了,你现在吃不吃啊?”饭做好了,妇人问道。
“哼!”陈镖头还在生闷气,似乎还是放不下面子:“我陈石,就是饿死,死外头,流落街头,也不会吃这小子一口猪肉!”
“哎呀,真香!这猪肉不是注水猪!”经过陈少铭和妇人的一顿劝,陈镖头还是给猪肉试了毒。
因为师娘这次留陈少铭在这里吃饭,陈镖头似乎感觉挺尴尬的,在饭桌上只顾埋头吃饭,一句话也不说。
吃完饭把嘴一抹,他只说了一句:“明天早点来。”就头也不回柱着拐杖走了。
“这人也不知道说声谢。”妇人摇摇头,埋怨了他一句,着就要收拾碗筷。
“师娘,这是同意了?”陈少铭有些忐忑,也有些激动。
师娘点点头,又摇摇头:“差不多,但不一定同意你拜师。他把那点本事看的比什么都重要。”
陈少铭本来挺高兴,但一听更加疑惑了,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第二天一大早,陈少铭就早早起来,赶到猪肉铺上。没想到还有人来的比他更早。现在那里已经早早站了几个人,显然是等着开门以后买到最好的猪肉。
陈少铭摸摸钱包里的银子,却也一点不担心这种情况。
猪肉铺一开门,呼啦一堆人就门口给围住了,人人都想要挑最好的那一块。大家你推我攘的,谁也不肯让谁。
陈少铭这时举起一锭银子,高过头顶,人们一下子安静了起来。
银子自然是硬通货,但是平时确实不多见的。大家买菜,买布料或者一些生活用品,油盐酱醋什么的,都是拿出一些铜板。而银子这种东西,确实不怎么常见。只有那些价格非常高的东西,才会用到银子。也只有富贵人家,才会大量使用银子。甚至可以夸张的说,一些穷苦人家一辈子都没有见过银子。
陈少铭一手举起银子,一手推开人群,挤了进去。
奇怪的是,陈少铭似乎有超能力似的。别人挤都挤不进去的人群,他却轻而易举地挤了进去。
他把这锭银子往案板上一拍,大声喊道:“这猪的里脊肉我吃定了,谁也别想抢。我说的!”
......
陈少铭买了猪肉以后,却也没有急着去陈镖头家。而是到了卖女人物件的店里,买了些胭脂水粉,衣服布料什么的。然后又买了一些小孩子的玩具,最后又去粮店买了一些米面。实在拿不下了,就租了一辆小推车,把这些东西都推走了。
陈少铭推着小推车来到陈镖头的家里,却发现陈镖头早已经打开门,在里面等着他了。
看见陈少铭推着一堆东西,显然有些惊讶:“你这小子,倒知道下本钱。诚意虽然到了,但心意却不怎么样。”
这时师娘从里面走出来了,接过了他的小推车:“当家的,诚意够就行了啊。就是再有心意,还能抵得这满满的诚意嘛。像你以前那几个徒弟,哎,你风光的时候都人前马后的,等你伤了腿,干不了走镖这个活儿,他们都不见了。”
陈镖头却为他们辩解道:“那能怪他们吗?他们也有家儿老小要养,家里开销也大。老是接济我怎么行?这几年不能怪他们!”
嘴里虽然这么说,但陈镖头眼里的落寞却是,显而易见的。
“陈小子,我看出来了,你是一个有前途的人。你这些天给我送吃、送喝、还送银子的,难道完全是好心,看我可怜救济我的?
想来想去,我除了这一身武功,没有什么值得你惦念的了。你不去拜那些有名的大师,而来找我这个残废,估计也是看我正处于穷困之时,给我点儿好处,就能把我打发了。”
“师傅,绝对没有这种事,我是仰慕您才来的!”
“得了吧,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都多。你这小子撅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你做的这些我都看在眼里。只是你的功利心太强了。不过,如果只是我孤身一人,我就是死也不受这嗟来之食,不会拿着一身的武功,去换荣华富贵!”
他的声音高亢起来,感觉他的背影更加的高大:“但是!人活着都不能只为了自己活着!当初,因为没钱治病,把母亲给拖累走了。现在我有妻有小的,我不能只考虑自己。”
说着,他伸出自己粗糙的大手,摸着儿子的脑袋:“我自己的骨肉,我怎么舍得,让他过上没爹没娘的生活?
所以就算是为了儿子,我也不得不向现实低头。但是你也不要高兴的太早,我是不会让你拜我为师的。你不能喊我一声师父。”
“师父?”
“嗯?”陈镖头把眼一瞪:“你听我把话说完。虽然你不能拜我为师,但我却是愿意传授你武功。
像我这种情况,我再收徒弟就是关门弟子,是要传授我衣钵的。第一就是你的功利性太强,不是真心拜我为师的。第二就是,你的年龄太大了,以后成不了太大的气候。我也不放心把我的本事传给你。所以,只授艺,不拜师。
而且师父师父,如师如父。你要是拜我做了师父,我就要把你当成亲生儿子一样倾囊相授。这样我自问是做不到的。而你也做不到想把我像亲生父亲一样奉养。
那样还是不要拜师了,免得大家都为难堪。”
“那我以后,怎么称呼您呢?'
“以后你就叫我陈叔吧。我们都姓陈,说不定几百年前还是一家呢。你叫我陈叔,也不算叔占你便宜。这样关系简简单的挺好。你给我好处,我教你武功,谁也不欠谁的。来吧,就弄个简单的吧。既然不是拜师,也就不用叩头了。你就就以我桌子上这杯清茶,行半个拜师礼就行了。”
陈少铭拿起茶壶,倒了一盏茶。
双手奉上,恭恭敬敬道:“陈叔,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