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摄政王饶有兴趣的看着事态的发展,显然也没有插手的意思。
小皇帝面色暗沉,也没有想着要求助傅云卿。
双拳紧握,牙床绷紧,小皇帝终于爆发了,
“够了!从小到大,你可曾关心过我?今日之事难道不是你自作孽?
来人!传朕旨意!太后为皇上祈福,前去启晨寺抄经书,念佛经,不再出寺!
今日朕尚且为你留个脸面,算报了朕该报的生育之恩,即日启程,来人!把太后带下去!”
赵婉晴目瞪口呆,“你,你你你,你不孝!
哀家生你养你一辈子,没有哀家,你怎么可能会有今日的辉煌?
好啊!今日你发达了,称帝了,拍拍屁股就要把哀家送走了!”
小皇帝猩红着眼睛,“住嘴!朕确确实实是你生的不错!但养大朕的,一直都是奶娘,与你有何干系?!”
细细品味着事态发展的白姣姣素手执起一杯酒,抿了一口,舔了舔唇,
红纱下的眼睛眯了眯,继续等待着下文,
对面,傅云卿虽然观局全场,余光却始终留在了白姣姣身上,
反条件性的,同样舔了舔唇后,掂了掂酒杯,喝下了最后一杯。
赵婉晴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陆玖年!你!哀家不走!你不能赶哀家走!”
可小皇帝却是铁了心,转身不看那个因为动作幅度太大,凤冠掉落下来,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疯癫的女人。
傅云卿看着上面逐渐混乱,眯了眯眼睛,
“来人!太后企图行刺陛下,废除其位,贬为太妃,
即日起,辛安没有太后,
还不快把太妃带下去?
那上头,可不是一个妃子该带的地方…”
轻飘飘的一句话,对赵婉晴来说可谓是晴天霹雳,她处心积虑十几年,为的可不就是这位份吗?
赵婉晴这回可真是疯了,猛地站起来,拍着桌子指着傅云卿,
“你算什么东西!你敢贬我位份!”
傅云卿把酒杯丢到桌上,似笑非笑,
酒杯晃了晃,最后稳稳的停了下来。
“什么东西?呵,你以为这摄政王,就是说说而已?”
不错,哪朝哪代,摄政王这个身份上站着的人不都是权倾朝野?
哪朝哪代的摄政王不是被帝王各种忌惮?
甚至一个人就能左右整个朝堂?
唯独这代,摄政王这个位置上的人不仅仅是摄政王,
还是帝师,是真真切切为小皇帝好,
否则,这皇位不论如何也传不到那小皇帝身上,
毕竟当初大部分大臣都认为傅云卿比陆玖年更适合帝位,
百姓看得,也从来不是江山和谁姓,而是当朝君主是否严明。
而傅云卿却力排众议,将还什么都不懂的小皇帝送了上去,
并且悉心教导,力挺其人。
赵婉晴愣了愣,“不行!哀家不允许!哀家不允许你们送走哀家!
你们,你们放肆!谁准你们碰哀家的?
放开哀家!哀家不走!哀家不走!!”
有些刺耳的尖叫声渐渐远离了青云殿,整个大殿恢复了安静,
傅云卿才淡淡开口,
“叫诸位看笑话了,还请诸位不要让本王在任何不是今天在场之人的人口中听到什么不切实际的言论,否则…”
瞧瞧,就是这么明目张胆的威胁,本来圆场的话该是小皇帝来说,
只是傅云卿也知道,那孩子心性才刚刚成熟,此刻估计打击还是挺大的,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对面的那个小女人,也同样开口给小皇帝解围,
“都快坐下吧,可别吓着这孩子了,
咱们江湖上的人,可向来不会乱嚼舌根。”
几声轻哼从下边传来,他们对白姣姣从来都是服气的,
何况,这等皇家辛秘,如若不是这句,想来皇室也要做些什么叫他们封口,
再者这江湖上,从来没有说女子不可当家一说,
再者,那硕大的谷山门别说女子,便是男子,都不一定能好好的掌控住,
你看那谷山门,易主三年来从没传出过有叛徒,虽说可能是消息把控的好,但能完美的一条消息都不泄露出来,那哪是容易的事?
何况明面上不服甚至往里面安插眼线的,哪一个最后不是不仅仅是眼线直接毫无消息,还被谷山门直接换了血,
掌门人还是掌门人,不过门徒已经全是他们的人了,那掌门人还有什么权可言?
最后那些门派势力啊,都变成了谷山门的附属势力,谁敢吭一声?
所以即便是对朝廷对后宫不屑,但是他们还是愿意给白姣姣一个面子的,
只冷哼几声表达自己的不满,最后还是坐下了。
听清楚动静后,白姣姣勾了勾唇,微微颔首,似乎在满意他们的表现。
她好像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笑?傅云卿摩挲着挂在身侧暖色的玉佩,
只是,这里边似乎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到底是什么呢?傅云卿皱着眉头,他似乎不能理解。
大殿里,自从赵婉晴被带了下去就重新恢复表面上的和乐,
直到晚宴结束,白姣姣和身后谷山门的都没再说话,
可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还留在她身上,回味着她那场几乎算不上爆发的捅刀子。
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莫非,对着辛安…
可偏偏,解围的人里面,也有她参一脚…
这…
一直到散了场,白姣姣示意手下的人先走,
最后就只剩下左右上首和最上边的小皇帝,几个人都没有说话,
白姣姣只安静坐着,
傅云卿撑着头看着白姣姣,
小皇帝复杂的眼神的从白姣姣身上到傅云卿身上来回移动着,
一时间,气氛有些诡异,
良久之后,白姣姣扯下红纱,无神的双眼对着那小皇帝,
小皇帝看得一阵心慌,对视之下,哪怕知道她看不到自己无措的模样,还是有些焦灼,
“白门主,怎么了?”
白姣姣慢吞吞的眨了下眼,“别怕,你今天表现得很好,
倒是你师父,不尽如人意。”
小皇帝瞬间噤若寒蝉,
白姣姣转向傅云卿,“你也是那儿的人?倒是有几分本事。”
傅云卿失笑,看着傲娇的小语气,他怎么那么爱呢?
压了压嗓子,有些不着调,“是么?那谁有本事?”
“大概,是你们一人之下万人之下的神女吧,本座和她倒是旧识。”
傅云卿差点笑出声来,一舔沾了些酒味的嘴角,旧识啊,那倒是真的,
只是刚想到这里,白姣姣就再次发声了,
“许久未见了,且帮我转告一声,若是再叫本尊见着她,
非得好好聊聊姐妹家常。”
傅云卿瞬间敛了笑意,眯着眼,确实该好好聊聊。
言罢,白姣姣指尖捏着那红纱,燃起一抹妖火,松开手任烧起来的红纱飘了起来,
顺着气流到了傅云卿面前时,又猝不及防的被冰裹上,就上次更衣的时候被把玩的那一小簇火焰,
还没来得及捻诀的傅云卿眯着眼盯着躺在地上还泛着白霜的半截红纱,
她什么时候把妖火控制的这般娴熟了?
她不是不喜联系妖术吗?
她…
等回过神,白姣姣只剩一个远远的背影在大殿之外,脊背立得笔直,比那大家闺秀还要显得大气的多,
随风舞起的红衣把她整个人都显得格外妖冶,
甚至,根本看不出她身中百毒时时刻刻都在经受着折磨,
或许那折磨不严重?
怎么可能呢?神经抽离般的疼痛那是一般人能忍受下来的?
也许不过是因为有了那每月十五的对比,
也就没那么难熬没那么难耐了…
傅云卿当着小皇帝的面,起身,俯身拾起地上的那一小节红纱攥在手心,
似乎就算是经历了妖火和寒冰,那布条上,他还是能感受到她的气息,
强大的灵力在他手心肆意舞动,毫不客气的蚕食着他的肌肤,
就像她当初离开那样的决绝,毫无畏惧..
她甚至在离开他之后,肆无忌惮的成长着,
细细感受着纱布上的余威,
这三年她进步了很多啊,比过去好几万年的进步还要多呢…
是因为他没保护好她吗?
小皇帝适时地把傅云卿从满满的愁思中扯了出来,
“师傅,你…”
“无妨,陛下且下去休息吧,明日好好送送你母后,算是尽了孝吧。”
“师傅…她…”
“行了,至少生了你不是?”
说完,也不等小皇帝再提起刚刚发生的事情,
便捏着残纱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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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上,您今儿个怎么…”芊黛一边扶着白姣姣上马车,一边侧着头问。
“今儿个怎么了么?啊,今儿个似乎是遇上个故人。”
白姣姣嘴角挂着笑意摇头,那摄政王的眼神未免也太热烈了些,
虽然刚开始确实抱有怀疑,场上看她的眼神既多也乱,可只有他,
丝毫都不掩饰,但是既然他不说,那她也不点破,
想必啊,他还不知道这第二次碰面自己就直接认出了他吧,
想到这里,落座的白姣姣有是一声轻笑。
车之外的车弦上,听见里边儿主上的笑声,面面相觑,
今儿主上是怎的了?
居然这般开心?
虽然平日里主上也没少笑,
可这里边,似乎却是多了些什么他们不带清楚的东西?
里边的芊黛也很是疑惑,
“主上?怎的这般开心?”
“嗯?遇上故人,自然是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