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冥界出来,白沉音极力让柳断烟去青丘,可是柳断烟没有说话,一路上听着白沉音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脚步却没有停止的向着阙尘阁走去。白沉音一抬头发现到了阙尘阁,她无奈的说道:“好你个柳断烟,我一路上说了这么多,你要回这里你早说啊。”气呼呼的她一屁股坐在了廊下,又嫌弃坐着不舒服,躺到了躺椅上。
不一会儿,闻到了茶香的白沉音假装睡着,不理一脸讨好笑容的柳断烟。柳断烟只好坐在她身边,斟上茶水:“好沉音,喝口水吧,嗓子都要疼了。”
一句话说的白沉音跳了起来,“你也知道我嗓子疼啊,我说这么多,你倒是理我一下啊。真真是对牛弹琴,是了,对牛弹琴。”说完,接过柳断烟的茶水一饮而尽。
“是是是,我是琴,你是牛,快喝水吧。”又倒了一杯。
“你。。。”不等白沉音说完,柳断烟走了,“我去给你做好吃的。”只留白沉音一人生着闷气。
等到了夜幕降临,生闷气生到自己睡着了的白沉音伸了个懒腰,闻到饭菜的香气嘴上说着,“以为一顿饭菜就把我打发了,没那么容易,哼,柳断烟,我这次真的生气了。”脚步却没停的走到了屋里,桌子上已经摆上了好几道菜,柳断烟招呼她:“快吃吧,都是你爱吃的。”
“哼。”尝了一口,就开始忍不住大快朵颐了。
晚饭后,柳断烟坐在院中看着月亮,心中竟无一丝波澜。她的回忆告诉她,这样的夜晚她与离辰共度过,白沉音告诉她,她的确是跟离辰爱的痴缠。可是想起离辰,她的心中竟然没有激动。几十年前爱的惊天动地,虽然失了记忆,总不会如今一丝感觉都没有,难不成这就是孟婆说的过分清醒?清醒到这只是记忆,却与她无关吗?
独自想着心事的柳断烟没有察觉白沉音的到来,白沉音轻轻的把头躺在了柳断烟的腿上,轻声说道:“姐姐,你真的要在这吗?”
“我也不知道,只是心里似乎有个声音跟我说,留在这吧,这里有与他的美好。”
“可是,他伤了你!”白沉音恨恨地说。
“我知道,他也是无能为力吧,喂我喝下忘川水的是天君,我懂天君的意思,为人父母的自然是为了儿女着想。”
“那你不恨他吗?”白沉音奇怪。
“恨吗?多半是怨吧,怨他没有坚持,怨他没有护我周全,怨他放弃了我们的感情。”柳断烟说的没有任何感情,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
“那你还爱他吗?”白沉音小心翼翼问道。
“。。。”柳断烟欲言又止,陷入了沉思。
而此时的离辰没有时间去探望柳断烟,魔界探子来报,军师乌进邀请他喝酒,地点定在了人界。离辰匆匆禀告了天君,就去赴约了,乌进这些年见过离辰两次,但都是匆匆一瞥,没能聊上几句。也邀请他喝过酒,可是离辰因有事也耽搁了,这次乌进又邀约,他倒要看看这乌进耍的什么花样。
他独自一人前去,沉庭去调查内应的事情,没有一同前往,离辰刻意去了阙尘阁,却没有进去,与外面守候的天兵说了几句就走了。此时的他不知,因着‘残梦醒’的缘故,他对柳断烟而言,只是记忆中的一个身影。
人间一家酒楼雅间里,乌进已经等候多时,他眉目间透着狡猾,却微微笑着,仿佛这笑意深入骨髓,成为了他的面具,自己斟了一杯茶,慢慢的品尝着,茶水甘甜,丝丝入心,他第一次喝茶,是他只有两岁的时候,他的爷爷乌家家主乌悔亲自给他泡的茶,他那时太小,嫌茶水太苦,爷爷哈哈大笑:“茶水就像是人生,好的茶,入口甘甜,回味沁心,茶香弥久不散,我们乌家历经数百年,家族虽起起落落,但还是盘根错节,不易撼动。可是树大招风啊,到爷爷这里已经心有余了,生逢乱世,不能独善其身。”
可是家族的重担只能家主自己扛着,好在乌家人都很争气,无论是学医的,做官的,还是做生意的都是佼佼者,等到乌进长大成人,本该传给乌进父亲的家主之位,却因父亲之死,传给了乌进,年纪轻轻的乌进竭尽全力,护着全族老小。爷爷临死前,给了他一本书,此书是上古奇书,“如若有一日,家族不幸,若想保全,就如书上所载救全族于水火,可是,你是家主,你必定要三思,三思。。。”
不久乌家治罪,可是抄家当日家族所有人都不见了,家产也一同消失。这在当时一大奇事。
“乌先生。”离辰进到雅间看见出神的乌进,嘴角噙着笑,仿佛这笑容长在了他脸上,不曾改变。
“殿下安好。”乌进起身。
两人落座,乌进给离辰斟茶。离辰从怀中拿出乌牌放到了桌上,“这个,还给乌先生。多谢先生照拂。”
“这牌子殿下请收好,虽然不是什么厉害的东西,但是这在魔界还是有点子用处的。”乌进推回令牌。离辰看向乌进,微微一笑,没有收回。
“今日先生好雅兴。”
“魔界无事,这些年安分守己,保得六界平安就是幸事了。”乌进喝了一口茶。“今日其实我也是受魔界之主所托,前来打听一番的,殿下知道,这莫玄玉这些年算是谨小慎微,丝毫不敢越雷池半步。”乌进说着这话,眼睛十分诚恳的看着离辰。
“是了,我们都是想六界平安无事的。”离辰也很认真的回答。
“那次的阴市上,小老儿说的那玉石,殿下见过是吗?”乌进突然说起了那白玉,离辰心里冷笑一声,这次有了准备,怎会再次着了你的道儿。
“听说过,可是没见过。先生见过吗?”离辰反问。
乌进捋了捋胡子,“小老儿也未曾见过,不过,上次阴市上那块红色的玉石与那白玉是一对儿的。”
“哦?是吗?那可真是一对宝贝啊。”离辰喝着茶,心里有些打鼓,这老头儿知道白玉的事情,可他是怎么知道的?内应,是了,必定是内应。他说这些到底是什么目的。
“不知那红玉石魔界怎么处置的啊?”
“那红玉石在小老儿这里,小老儿听说这两块玉石是从天而降的,散落两处。这红玉石散落在了人间,被我的先人拾获,至于那白玉石,就无从得知了,不过应该认了主。”说完有意无意的看了眼离辰头上的白玉簪。
能得知这白玉簪来历的只能是烟离阁中的人了,他这是在向自己投诚还是扰乱军心?
“我知道在人界时乌家就是人中龙凤,在魔界自然也是如鱼得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人物。所谓识时务者。。。”
“为俊杰。”乌进满意的看着离辰。
“殿下,既然我们如此投机,小老儿有一事相求,望殿下能成全。”乌进放下了他那长久以来的笑容,凑近了一下,一股淡淡的似茶叶的幽香扑鼻而来,似有还无。“请殿下能护我全族周全。”说完喝了一口茶。
“从我爷爷仙逝之后,我家道中落,不乏落井下石者,为保全全族老小,我们不得已成魔,可我只想护着全族性命,仅此而已。”
“那你们是如何成魔的?”离辰看着他的眼睛。
“我家祖上不知何时得了一本奇书,虽是残卷,可是上面记载的却是惊天秘密。我所说的奇石就是上面所记载的。书上还记载了如何能成魔成仙,我愿把这书送与殿下,聊表心意。”乌进说完从怀中拿出一本古书双手奉上,他说的十分的诚恳,连一向自诩阅人无数的离辰都看不出他的真实意图。仿佛他真的是为全族性命着想殚精竭虑的无欲之人。
离辰接过这古书,《悦忧录》三个字映入眼帘,这难道是文昌星神君借他阅读的那本书的另一卷?他没有翻看,直接放在了桌上。
“只要你们一家不与人作恶,我自然愿意护你们周全。”离辰面无表情。乌进心想,这小殿下果然如同打探的一样,是个喜怒不形于色之人,较之莫玄玉真是云泥之别啊。
两人随即像是老朋友一样喝酒聊天,酒足饭饱乌进又献上了那红玉石:“殿下,这可是一把利器。”说这话时乌进又成了那副笑容满面,却不达眼底的模样。
回到了烟离殿,桌上摆着乌字牌、红玉石还有《悦忧录》。离辰看着这些东西想着乌进到底要做什么?沉庭来汇报寻内应的事情,这些天查了许多的地方和小仙,仙婢,天兵天将,奈何天宫人数众多,实在难以寻找。
“沉庭,这烟离殿的呢,你查了吗?”离辰眼不离桌面的问道。
“殿下,这烟离殿的都是我亲自挑选的,怎会有异心者?”当初离辰把这差事给了他,他认认真真的选了三遍才定下了人选,怎会有差池?
“你知道我是信你的,可是防不胜防啊,再去查查吧,暗查。”沉庭重重行了一礼退下了。
这乌进想要的只是保他全族性命吗?现在他已然保住了,只要他不给莫玄玉出不利的主意,好好的做个魔界修炼者不就行了。他向自己献宝,是因为他想两边讨好,免得天魔开战时他被殃及?不对,总感觉乌进有所隐瞒,他不简单,能带着全族毅然成魔,这种魄力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有魄力亦有能力的乌进怎会甘愿做低伏小?离辰笑了笑,这乌进有意思!
等沉庭再次来汇报时,离辰还是坐在桌前,看着乌进给的《悦忧录》。
“殿下,找到那个内应了。”
“哦?这么快?”不是离辰不相信沉庭的能力,而是隐藏的如此之深的内应这么轻而易举就被发现了?
“找到的只是咱们烟离殿的内应,至于她与谁联系还没有头绪,我怕打草惊蛇就没有惊动她。”沉庭认真的时候还是很靠谱的。
“那是刚上来的一个仙婢,名叫暮遥,这个仙婢原先是在文昌星神君那里端茶递水的,后来跟了一个烟离殿的姑姑,就来了烟离殿打扫外院。她与内院的绮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绮罗是我亲自选的,肯定没有问题,应该是被这暮遥利用了,没有防备,透露了殿下的事情。”
“跟着她,看看跟她联系的是谁?”在他的烟离殿都有眼线,真是一步大棋啊!他要把这些牛鬼蛇神都揪出来。
“殿下,小七传来消息。”小七是负责守着阙尘阁的天兵。
“她怎么样了?”离辰眉眼间温柔了起来,此刻他已不是杀伐决断的武将,也不是运筹帷幄的殿下,只是一个思念爱人的男子。
“说她去了冥界,然后就回了阙尘阁,未出,看样子是要在那里长住,不准备搬走了。”
离辰陷入沉思,柳断烟的性格虽然温柔可是坚毅,她既认定,就不会轻易改变,可是如若魔界大军来袭,那阙尘阁是必经之路,她虽是上仙了,可是一人怎敌得过千军万马。还是要去一趟,能劝动最好,不能劝动就。。。离辰有些头疼,她有时真拿柳断烟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