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
也不知道这句话是说给苏易听的还是说给谈婧言，总之顾奕宸就那么径直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谈婧言拿上包包，也打开车门，当看到那么多的媒体记者时，不由得怔了怔，这样大的阵仗，除去那一次记者会，还是第一次看到。
“走吧嫂子。”
苏易将车子停好上锁之后，快步走到谈婧言身边护着她进医院。
“哥……”
顾奕宸刚出现在走廊，听到脚步声后顾以宁转过身来便朝他奔过去，哭着埋进他的怀里，显然是害怕跟担心压得太久，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顾奕宸一边轻拍她的肩膀，一边看向病房门口，除了派来守着的人，并没有看见江念初的身影。
“妈妈呢？”
顾以宁啜泣地抬起头来，断断续续说道：“爷爷晕倒了，妈妈在家里照顾爷爷，我就过来医院这边守着，等着你跟嫂子。”
“辛苦你了。”
顾奕宸擦去顾以宁脸上的泪珠，眼底藏着歉意：“这里有哥在，你回家休息或者帮妈妈照顾爷爷。”
“不要，我要在这里守着，爸爸都还没有脱离危险，我不想离开。”
谈婧言随着苏易走过来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句话，瞥一眼重症监护室的门口，心下一片冰凉。
“嫂子。”
越过顾奕宸身后，顾以宁看见了谈婧言，却没有见到苏子靳的身影，脸上失望的表情一下就被人看透。
“以宁。”
顾奕宸刚想说什么的时候，谈婧言已经走了过来，他便也收回已准备脱口而出的话，放开顾以宁，直接走到病房门口。
顾以宁并没有把顾奕宸跟谈婧言之间的微妙气氛放在眼里，叫了一声嫂子后就抱着谈婧言轻轻啜泣。
苏易把医生的话跟顾奕宸重复了一遍之后，再三叮嘱这24小时特别关键，盯紧了有什么情况就得马上让医生过来。
“24小时过去后，如果顾叔能够醒来，就算是脱离生命危险了。”
“我知道了。”
顾奕宸站在门外，看着重症监护室里的顾向东，眼眶里布满红血丝。
“24小时后，你来代替我。”
这24小时，他想要亲自守着，24小时后，该查清楚的事情他必定不会放过。
谈婧言扶着顾以宁，看向苏易：“你帮我送以宁回去休息好吗？我跟奕宸留下来。”
“嫂子，我……”
顾以宁刚出声，谈婧言就以摇头的动作打断她，眼睛看向顾奕宸，放低了声音来：“有什么情况我就立马联系你，这里有我跟你哥就好了，你帮我回家好好照顾妈妈跟爷爷，好吗？”
“那好吧，嫂子，有什么消息你一定要告诉我。”
就这样，苏易跟顾以宁先离开，长长的走廊里，只剩下顾奕宸跟谈婧言两个人。
“你有什么东西想吃吗？我出去买，早上为了赶飞机，你肯定什么都没吃吧。”
谈婧言走到顾奕宸身边，拉了拉他的手，穿平底鞋的缘故，几乎是要仰着头才能够看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谈婧言。”
顾奕宸的声音很低，微不可闻，“你会一直留在我身边吗？”
这是第一次？顾奕宸示弱？
默然伫立，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从来没有给人感受过不踏实，就好像这个世界上没有他惧怕的事情那样，亦没有可以动摇他的事情。
然而这是第一次，谈婧言在他的语气里听到了害怕，是因为顾向东的缘故吗？
回想起自己曾经经历过的，谈婧言下意识上前，伸手抱住他，把头埋在他的胸膛，听着心跳声淡淡道：“嗯，我会。”
听到这三个字，顾奕宸在心里低笑，即便是在这个时候，你都要继续演戏吗谈婧言？
推开她，顾奕宸敛了敛眸：“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下，你也回去吧。”
方才没有当着顾以宁跟苏易的面让谈婧言走，就是估计她的面子，怕被看出什么来，现在，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连铺垫几句话都不用了。
“我留下来陪……”
“不用了。”
顾奕宸很直接冷漠地打断了谈婧言的话，再不多看她一眼，转身走到旁边的休息椅上坐下。
谈婧言刚想上前一步说什么的时候，感觉到包里的手机在震动，拿出来时看到陆谨初三个字，瞳孔骤然一缩，便假装若无其事地把手机放回去。
“那我就先回去，有什么事情你再打电话给我。”
顾奕宸不回应，谈婧言抿唇离开。
直到走出医院大门，她才拿出手机接电话，期间陆谨初的来电一直没停……
“Choly，有什么事情吗？”
“你现在在哪里？”跟顾奕宸的嗓音不同，陆谨初的声线里有掩不住的柔和，像是心情特别好一样。
“我在医院。”
注意到门口的媒体还没离开，谈婧言连忙捂着电话退回了医院，一边接着陆谨初的电话，一边到处看有没有后门可以走。
“因为顾向东？”
谈婧言嗯了一声，事情闹得那么大，陆谨初没有理由不知道，假如他这时候多问自己一句什么事，她才会觉得可疑。
“你上次传给我的资料我看了，帮助很大，这一次跟寰亚竞争的项目，他们是拿不下了。并且，我会把寰亚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顾向东的事情，才只是开始。”
陆谨初缓慢说出最后三个字的时候，谈婧言穿着平底鞋都差点崴到脚，她听着话筒里的声音，仿若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眸中满是震惊，声线已有颤意：“你的意思是，顾向东的事情，是你干的？”
不远处，走廊的拐角，拿着车钥匙追出来的顾奕宸因为谈婧言的一句话而停住了脚步，眼睛死死地盯着那道熟悉的身影，耳边，是那句足以摧毁他所有忍耐力跟感情的话。
“你觉得呢？”
陆谨初嘴角带着讥笑，“这种事情，我不屑于动手。”
清冷的眉目中满是冰封般的冷意，顾奕宸拿着车钥匙一步一步走回病房，拿出手机来打了一个电话，脱口而出的字眼带着狠厉：“查一查Choly，还有一通电话。”
“你是说陆谨初？”对方的语气中似乎还带着不确定的笑意，“你别把我这情报局当作私家的去用，再说了，那是陆谨初。”
“如果他涉嫌害死你干爹呢，你查不查。”
“……”
对方沉默了几秒钟再开口时，语气中带着冷凝跟严肃：“发生什么事情了？爸怎么了？”
“查到了再来问我。”
另一边，谈婧言找到了后门顺利出了医院后，捋了捋头发，随手打了一辆车子回水幕涟，换了一套暗色系的衣服后还戴上一顶帽子，压低了帽檐重新出门。
陆谨初在G市的住所，这还是谈婧言第一次来，意料之外，并不是多豪华的地方。车子停在楼下空地，等了约有五分钟，短信进来时谈婧言才下车。
原来，在来时路上，发现有人跟踪自己，便给陆谨初发了短信。
直到陆谨初确认并未有尾随的车辆才发短信来让谈婧言下车。
这里的公寓并不是独立式的，陆谨初住在最顶层，两层楼打通来做了一套复式。进门的时候，空气中淡淡的香气令谈婧言身子微怔。
她并不是调香师，所以没有拥有对香气特别敏感的鼻子。
可是，扑面而来淡淡的香水味，却是她毫不陌生的，Dior Homme香水，充满时尚感跟现代感的摩登香水。
法国熏衣草精油、法国鼠尾草精油作为前调，中调是辛香调，意大利鸢尾花香精、可可豆、琥珀。基调是木质调，大溪地香根草香精油、印度尼西亚广藿香精油、树皮、小豆蔻。
谈婧言对香水没有多大的了解，皆因顾奕宸在用这一款香水，她也觉得特别好闻，这才留意。后来还买了同一个系列的给苏子靳作为礼物，兴许是味道不喜欢，苏子靳并未使用。
空气中的香水味特别淡，谈婧言敏感了有几秒钟的时间便感受不到那一股熟悉了，觉得像又不是很像，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陆谨初走过来，身上夹带的柠檬香窜了过来。
Versace The Dreamer。
这是谈婧言在认识陆谨初之后，他才换的一款香水，记忆中他钟爱范思哲这个牌子，但最初用的不是这一款香水，而是另一款烟草香。自己不喜一切跟烟有关的东西，他便换了。
所以……
谈婧言起码敢断定，这间房子里，不是只有陆谨初一个人，起码在自己来之前，肯定还有谁来过。
“你为顾向东的事情这么上心，就不怕我误会什么吗？”
陆谨初穿着一件黑色阿玛尼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并未扣住，露出性感的锁骨，隐约还能看见紧绷的胸肌线。
说话的时候，嘴角微勾，声线中带着不可忽视的性感沙哑。
“我是怕顾奕宸不会放过你，你说你不屑于动手，那么，你为什么说顾向东的事情才是开始？”
谈婧言并没有露出什么冰冷淡漠的表情，在陆谨初面前，她永远是那么温柔，说话慢慢的，只有这样，才不至于引起他的怀疑。
路走到现在，她都有些担心自己会精分，怕这种拙劣的伪装会被看破。
“言，你无需在意这些。”伸手将谈婧言脸颊的碎发放到耳后，，“你是我的女人，知道吗？”
热气扑进耳蜗，谈婧言的身子微微僵住。
你是我的女人。
这六个字，曾经是顾奕宸的专属，如今，却成为了谈婧言痴缠依旧的噩梦。
不留痕迹地拉开陆谨初的手，往后退了一步：“我不是谁的谁，也不是不会明辨是非的人，到底顾家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毁了寰亚，弄死顾向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