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景撷一看郁忆脑海里浮现的全是那一整页的猪头画。
郁忆一看景撷,想到的全是宋晴满脸阴翳的神情。
互看不顺眼。
进门后,胖胖景先在景撷身边打了个滚,求了一个抱抱,再往郁忆身边跑的时候,被一手推开。
新主人满脸嫌弃。
景撷看了她一眼,嘴唇张了张,却没说话。
景亓的手术就在近期,苏姩陪着他在医院,景知苑还没下班,王姨走后,整个家里就剩下俩互相鄙夷的人。
郁忆回屋后洗了个澡,狂躁的情绪渐渐消失,突然觉得自己莫名其妙,想着景撷也没怎么招惹她,反而帮了她不少忙。
自己行为是有些过分了。
继续僵着,好像不太合适,道歉,那怎么可能,郁忆怎么会错?
十分钟后,不会犯错的大小姐发了个微笑的熊猫表情包,看不出意图。
“我这是给你面子,你要是敢不理我……”郁忆拿着手机自言自语,算了,不理就不理呗。
隔壁的隔壁,景撷放大了表情包,和熊猫头互相凝视,等着郁忆的下文。
又是十分钟。
郁忆把手机一扔,没希望了,再见就是陌生人。
……
阳光洒在沙滩上,映出一片金黄,海水不时漫上来,赤着脚站在上面,凉凉的。
伸个懒腰,向远处看去,水天相接,一片蔚蓝。
身后一对夫妻懒洋洋的躺在沙滩椅上,手里还捧着果汁,喝一口,聊几句,笑的很是幸福。
郁忆转身向那对夫妻走去,假装怒着,却撑不了几秒,很快又笑意盎然。
走着走着,沙子开始流动,越向前,距离便越远。
郁忆变了脸色,看看脚底,沙子不知何时变成了泥浆,带着她往海里冲,她慌乱的抬头,前方哪里还有爸妈的踪影……
整个地面开始震动,她声嘶力竭的喊了一句,震动更加厉害。
狂风掀起海浪,席卷而来……
嗡……嗡……
郁忆睁开眼,额头上的冷汗还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个不停。
深呼一口气,甩了甩头。
打过来的是苏姩,时间是凌晨三点。
郁忆接通电话,那头传来苏姩断断续续的哭泣。
她声音嘶哑,逻辑混乱,打通了电话,仿佛见到了神明,哭着、求着,十多分钟才哽咽的说完。
郁忆没插上话,等她讲完才知道景亓不小心碰到了胸口,手术提前,危险性直接翻了一倍。
郁忆最后开口安慰她几句,对方才回过神,挂上了电话。
大概是打错了。
郁忆换了身衣服去敲景撷的房门,不知道苏姩又给他打电话没有,房间里久久没有回音。
又砸了两下。
睡得真死……
郁忆后退一步,抬起腿,用足了力气,试试能不能踹开。
脚底在触碰到门板的前一刻,门,开了……
“啊……”郁忆的双腿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平角。
“你开门之前不知道回应一声啊?”
“是你大晚上不睡觉在这踹门的!”景撷穿着睡衣,头发乱糟糟的,和平常淡漠的样子不同,此时满脸写着不耐烦。
“亓亓手术,阿姨电话打错了,打到我手机上了。不然你以为谁愿意搭理你。”郁忆在景撷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站起来,还没站稳,面前的门啪的一声又关上了。
景撷衣服换的很快,再出来时左手臂上还搭着一件外套,头发很明显没梳,不过用手捋了两下。
他跑得快,下楼后要关门才看见后面走路一瘸一瘸的郁忆。
“你也去?”
“要不然呢?”要是电话不打错,她也没必要去,现在都知道了,还能装死不成。不过幸好打错了,要是打对了,景撷这个猪,不一定听得到。
“能走吗?”
“死不了。楼都下来了。”
凌晨三点多,不一定打得到车,景撷从车库推出辆电车,示意郁忆坐到后面。
少了阳光,夜晚的风一吹,让人不由得发颤,景撷拧开电源,将手中的外套递到后面。
郁忆的脑子混沌了几秒,就听见前面说:“这件没裹过景胖。”
景胖没穿过,你穿过,你是猪,比狗也干净不到那里去,郁忆腹诽,但还是回了句哦,接过了外套披上。
其实郁忆想不通,苏姩打电话的意图是什么,无论对了还是错了,她和景撷过去都毫无用处,不过手术室外又多了两个担心的人。
总不能一起去医院祈祷吧。
不过一个母亲担心儿子,慌忙错乱也有情可原。
此时的景知苑和苏姩站在医院额长廊里,旁边还有两个戴着口罩,穿着手术服的医生,见她和景撷来了,朝景知苑点了点头才进入手术室。
苏姩看见郁忆,快跑几步,一手拉着郁忆,一手拉着景撷,仿佛是病急乱投医一般,嘴里不停的叨念:“帮帮亓亓,帮帮亓亓……”
景撷伸手抱住苏姩的肩膀,将她搀扶到墙边的座椅上:“妈,没事的,您先冷静一下。”
苏姩嘴里碎碎念的是什么很多根本听不清。
郁忆也不知该怎么安慰人,只能蹲在苏姩的身前,任由苏姩攥着她的手腕,看起来娇小温柔的人此时的力气却大的惊人。郁忆只感觉手腕被她抓的有些疼,试着动了两下,没能把手抽出来。
她能做的也就是说些“没事”、“别担心”、“会好的”之类的话。
景知苑从一旁走过来,显得比苏姩冷静一些,但眉头紧皱,另类沉默让气氛更加压抑。
“老婆,先把小忆的手放开,别吓着孩子。”景知苑安抚这苏姩,苏姩的手才慢慢松开,接着景知苑又面对郁忆,“抱歉小忆,这么晚把你吵醒。”
“没事的,叔叔,我应该来看看的。”
“爸,医生说手术需要多长时间。”景撷只感觉心头的那点不安愈发强烈,可偏偏找不到源头。
景亓一共需要三次手术,恢复正常的可能性很高,这才第一次,按理说是最简单的一个手术。
“一个小时左右。这一次本来比较简单,出了点意外……”
景撷往手术室的方向看去,嘴唇紧闭,脸部线条绷得有些紧。
手术室外的红灯一直亮着,中途不知什么原因又进去了一个医生。
苏姩一紧张,又狠狠的抓住了郁忆的手腕,同一只手,同一个地方。
她的指甲可能是刚刚断过,郁忆感觉手腕上的皮肤被划破了,割裂般的疼。
景撷抱着她妈妈的肩膀坐在她身边,时不时的拍一下,以示安慰,景知苑来回踱步,最终停在手术室门前,没人注意到郁忆的手腕殷红一片。
医院的消毒水味充斥在每个人的鼻尖,提醒着人们这是一个离死神很近的地方。
手术室外的红灯终于在一个小时后变了,医生走出后向家属说明情况后离开。
护士推着景亓从手术室出来,小家伙还没醒,一家三口跟在后面。
郁忆吸了口凉气,蹲了太久,腿早就没了知觉,好不容易从地上挪到椅子上,揉了揉腿,手腕不忍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