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片寂静祥和的居民小区,夜已经很深了,居民均已入睡。
明月高悬夜空,猫头鹰咕咕鸣叫,行道树哗哗作响,蝉声悠扬。
艾伦坐在莉娅驾驶的轿车中,正回顾着自己从小居住的环境。
“新奥尔良西南端小镇,神秘瀑布镇,橡树街17号,史密斯家族宅邸……”
神秘瀑布镇西端,道路曲折蜿蜒,一栋栋平均两层高木制住宅位列公路两侧,构成了橡树街小区。作为小镇的三大创始家族之一,史密斯家族18世纪风格的宅邸,正是坐落于整条街道的正中部位,一个U字形的拐点处,山坡最高位上。
“不对,其实史密斯宅最早能追溯到17世纪,纯粹的法兰西风格,现在这栋18世纪的新房,是火灾后在旧址上新建的……”
真是壕无人性,艾伦一边吐槽,一边看着汽车顺坡而上。
作为典型的美国南部小镇,神秘瀑布镇的规模并不大,更由三大创始家族长期把持着。介于美国的土地私有化制度,他们的确就是小镇的地主,而史密斯宅坐落橡树街,历经数百年经营,更已然将这片街区变成了自己的绝对势力范围。
莉娅在一处三岔路口减速,准备转弯。
这里便是橡树街的正中心地带,汽车一路盘山而行,曲折蜿蜒,若是徒步,非得走上五分钟才能离开这片街区。
艾伦向周遭望去,只见下坡路这端的林地里,有一栋三层高的民宅,通体由红衫木搭建,典型俄罗斯乡村别墅风格;街对面更向前方望去,则矗立着一栋两层高的普通木制民宅,一辆警车停在门口,暴雨刚歇,机关盖上堆满了落叶。
神秘瀑布镇警长,约翰·普莱斯的房产,自父母去世后,艾伦和莉娅一同长大居住的家。
不过应艾伦回程时的要求,这里并非是他们今晚的目的地。
“看看你的邻居们吧,艾伦·史密斯……然后再看看你老家的房子吧,土壕……”
艾伦昂首望向三岔路的第三端,通往山坡至高点的那个方向。
明月当空,一只红眼乌鸦翱翔于苍穹之上。
圆月之下,一栋巍峨的维多利亚式公馆矗立在半山腰上。
公馆足有五层之高,占地广袤,被茂密的山林包围着,并以栅栏与外界隔离。
这是一栋典型中心对称式豪宅,艾伦自山坡之下远远眺望,穷尽目力,可见正门左右两侧各有十扇窗户,宅邸全长近乎百米。整栋宅邸从正面望去,便是一栋有着足足五十扇窗户的五层建筑,就算称作酒店也不过分,单论面积,怕是白金汉宫都要相形见拙!
“这也太过分了吧……”
满怀心中疑问,艾伦下车之后,与莉娅携手沿路上坡,来到宅邸外围的栅栏门前。
前院面积宽广,分布着众多花坛,可惜时值早春,许多鲜花尚未盛开。还有一尊七米多高的铜像,稳当地立在正门前的空地中央,那是一名穿着古典的俊朗男子,知识分子的打扮,炯炯有神地望向遥远的东方。
“史密斯家的先祖,回望欧洲故国吗?”
艾伦重生于世,身怀异力,若不是需要向莉娅掩饰,他其实只要轻轻一挥手,便能叫紧闭的铁门自行打开。无需钥匙,亦无须翻墙。
“这种古老的美国东海岸和南方环境,和加利福尼亚可真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氛围!”
艾伦并没有急着进屋。他实在太兴奋了。这是多么庞大的一栋豪宅啊,须知,无论地价再如何便宜,房产依然是一个家族的身份地位象征。从古至今,谁要是能在一个地区里住上这样一座豪宅,其身份地位与财富积累绝对可见一斑!
“但即使如此,史密斯家为什么要建这么大一栋房子?又是怎么建起来的?”
艾伦知道,神秘瀑布镇的地价的确不高,史密斯家族的财产也确实不菲,但这种奢华程度依然完全超标了。
须知,尽管内部装修质量不同,但真正的白金汉宫也无非就是建17世纪。
而且和山坡下的房子们不同,这栋宅邸通体以大理石砌成,造价之高,绝对超出木制建筑数个档次。尤其若艾伦的记忆无误,貌似这宅邸周围的森林,整整十英亩的肥沃土地,也全都是属于史密斯家族的私人财产!
“真是都壕到天际省了。好在按照土地法规定,那些森林只能是森林,不能再被用于大兴土木。但就算以现在2092年的技术,造这么一栋房子都得不少钱,何况维多利亚时期?”
艾伦自己的记忆,家族历史记录,乃至小镇市民图书馆里的编年史都有记载。史密斯家族最初的宅邸建于17世纪,木制建筑,法兰西风格,建筑之奢华庞大同样令人咋舌。可惜祖宅未能持久,才刚建成不过百年,便在一场惊天大火中近乎全毁了。
没有人知道那场火灾的原因,人们唯一所知,便是史密斯家先祖在旧宅焚毁不久后,便立即着手兴建新宅。新宅的规模前所未有,且动用了极大量的大理石材料,一时间甚至成为新闻广为流传。竣工之日,就连时任美国总统亚伯拉罕-林肯都被吸引至此,造访做客!
“这些事被记入史册了,但也就是这些了。史密斯家族又不是红楼梦贾府,哪用得着一栋酒店来装人,根本没理由花那么多钱造这么大的房子。可惜市政图书馆是不可能记载这种秘密的……当然,也许这只是艾伦-史密斯自己没有看全,包括自己家里的记录资料……”
正是艾伦站在门前心思荡漾之际,忽然间,门开了。
“艾伦……”
莉娅站在入口前,哭笑不得地瞧着男友:“你倒是进屋啊,傻站在外面干什么?”
哦,对了,艾伦这才回神,他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都把女朋友给忘掉了。
“没啥,就是困了。”
非常合理的理由,说话间,他已经走进玄关了。
感应灯亮了一盏,深处是黑暗的门厅,可以看到庞大的中央楼梯处于阴影之下,还有周围平整的大理石地面。
莉娅挽着艾伦的胳膊,轻声细语道:“你有段时间没回来住了,我也有段日子没进来逛过了。还记得吗,艾伦,当年叔叔阿姨去世前,就是在阁楼里,我们几乎每天都会用那些道具玩家家酒……“
若是回忆过去,真是有太多故事可说了。
艾伦于是决定转移话题:“嗯……对了,天亮后就是新学期开学,又到新生入校的时候了,我现在满脑子都在琢磨,今年会有哪些新面孔出现呢?”
艾伦很想和女朋友亲热一番,但理智告诉他,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他挽着莉娅准备走上楼梯:“而且咱俩今年也得开始为考大学做准备了,现在是三月份,等九月份就要一轮轮刷SAT了,万一要是落选常春藤联盟……”
“艾伦,你朝哪走呢?”
然而莉娅并未准备踏上楼梯:“卧室在四层啊,难道不是乘电梯吗?”
空旷的门厅里,到处都是黑色煤油灯造型的感应灯,随着行人的步伐逐一点亮。但即使不借着一旁壁灯的亮光,艾伦也能轻易看清莉娅绿眸中的疑惑。
“呃……反正咱俩现在都没啥睡意,就走上去呗?”他咧嘴傻笑道。
莉娅并未起疑,依顺着艾伦的要求,陪他一步步登起楼梯。
中央楼梯曲折向上,总共五层,令艾伦回忆起大学时爬教学楼的经历了。但如今的环境到底是不同的,在这栋古老的维多利亚式公馆的走廊墙壁上,随处可见历史悠久的油画名作。而且艾伦发现,哪怕单凭用料之精湛,这些画框本身都能卖出上千美元的高价了。
“那么艾伦,咱们回到四楼了。”
踏上四层走廊,莉娅轻声笑道:“你这个迷糊蛋,还要我再亲自把你送回卧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