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话呀！”碧落不发一语，黄泉惊悸，满脸慌乱，小手张皇失措地停在他脖颈毫厘的地方，想捂却又不敢，生怕碰疼了他。
血越流越多，不仅淌在碧落身上，黄泉衣裙上也尽是，她一下子瘫坐在地，像是抽空了所有力气，六神无主愣愣的。
“快去，寻冥帝。”碧落一张口，那腥血便顺着唇角汩汩下涌。
“对，他一定有法子。”黄泉回过神来，不疑有他赶忙爬起，却是被碧落紧抓住手腕，“一道去。”
冥府后园，冥帝正窝在美人堆里打叶子牌，急呼入耳，他懒懒一掀卷帘，就见黄泉跌跌撞撞冲过垂花门而来。
“阎君，阎君！”黄泉挥开廊下竹帘，眉眼焦灼，步伐凌乱匆匆，和碧落相攥的手黏稠湿漉。
“怎地唤人名了。”冥帝先是轻笑，放下手里的叶子牌，再欲打趣几句，目光落在黄泉身后之人上，突兀变了脸色，“躲开！”
黄泉不明所以，手心蓦然一空，眼前暗色晃过，那血人大步上前，带起一阵疾风，行走利落，哪有来时的气息奄奄。
碧落蓄力和冥帝对上一掌，顷刻廊下轻纱卷帘胡乱拍打，近处的假山石直接被二人外散的强大灵力削成两半。
“碧落。”指尖轻捻，鲜血黏腻未干，黄泉动了动唇，仍在发懵，片刻后才被女子娇呼声唤回神思，秋水眸低垂，她神色一顿。
抬手挡住乱飞的竹帘，黄泉快步绕过回廊，拉起躲避不及，摔倒在石阶上的美眷，踢门一把将人塞进了屋内。
继而将视线转向院里，黄泉深吸口气，踩着绣鞋上前，在碧落一步远的地方站定，她犹疑伸手捏上他衣袖轻晃，碧落分神回头看了她一眼。
只这一眼，原本略显弱势的冥帝掐准时机，攻在了碧落命门上，黄泉亦拔下碧玉簪，眸色一凛，狠扎进他心口。
碧落染着血污的面容闪过一抹不可置信，随即反手打在黄泉身上。
后背撞上廊柱的瞬间，像是整副骨架子都断了似的，黄泉滚落在地，喉头一压，满嘴腥甜全数吞了回去。
动了动死握着的碧玉簪，莹润簪尖吊着颗血珠子，摇摇欲坠，黄泉弯唇轻笑，忍痛努力爬起时，秋水眸中映出冥帝颓然倒地的一幕。
“阎君。”黄泉扯嗓喊出的声音微乎其微，她扶着龟裂的廊柱起身移步，双腿绵软无知觉，犹如行在云端海面。
“你干什么。”黄泉哑然，垂眸静看冥帝，倏忽难以支撑，双膝弯曲跪下，白细小脸尤为平静。
“退贤让位。”冥帝低笑，虽是弥留之际，神色却极其云淡风轻，眉梢妖冶更甚，指尖拨过黄泉额前碎发，“羽化登仙可曾听说过，我就差这一件功德事了，唯一遗憾的，大约是没能陪你去人间，去归墟。”
黄泉轻摇了摇头，冥帝继续道：“我在忘川河里留了样东西，你见之可时时欢喜。”
说完这话，那黑袍绣金的男人便消失在眼前，什么也没剩下，黄泉嘴边的话再无出口的机会，她眨了眨含水的眼眸，瞥向被封印在原地的“碧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