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守护荒原,女婴降生
一
守,应该是汉族人的民族特性。不到万不得已、不到被迫害至极点、不到生命挣扎的边缘,汉族人都在践行着“守”的民族特性。没有坚固的房屋,高高的院墙,总是缺乏安全感,总是需要一个城堡把自己武装起来,坚持气死你,看你奈我何的思想。
我们主动进攻的时候确实太少,反而被逼到民族危机的最后时刻愤然而起,反败为胜取得巨大成功,这样的壮举在历史的长河里形成了靓丽的风景,造就了无数可歌可泣的儿女别情、英勇事迹,成就了地大物博的华夏民族。
二
这个冬天过得很平静,漫天飞舞的雪花刚把大地盖的严严实实,冰雪就开始消融了。
看来春天如期而至,没有被素装银裹的冰雪大地吓退。动物的饥荒恰时结束,狼群最终没有去骚扰这对可怜的夫妇。
春天的脚步逼近,大地开始返青。狂风吹的荒草人仰马翻,荒地上的绿意在荒草间若隐若现。
荒野还是荒野,这对夫妻在这片土地上改造了七年,只有那新盖的房子和那个倾斜的草屋留下浓浓的人类气息,可是在这片荒野上又算的了什么。
对了,还有一个坟头,在山头上,溪水河上游的十里处。清明的时候,男人拉着女人的手,抓着山坡上的杂草一步步走到儿子坟前。女人蹲在坟前,流着泪轻声哽哽呜呜的,双手抚摸着坟头。男人一声不吭弯下腰把坟上的荒草拔光,转身找了一片松软的地方,用手捧起土一趟一趟的来回,给儿子坟上添了很多新土。
生存的困境,会促使人不自觉的寻找最优的存活方式,“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句话应该就是这样来的。
与其在小溪的岸边开发庄稼地,年年颗粒无收,不如在低洼的地方挖出水塘,建个小水坝养鱼养虾,温饱也不是问题。再者专心的做个砍柴狩猎的不也挺好,树林边缘的兔子,野鸡什么的够自己抓不完。
人是改变不了自然环境的,其实是一直在适应环境。当我们刻意去改变去征服的时候,是在破坏环境。
做个种地的农民,也要看你是否有地可种。男人似乎慢慢屈服于这片荒原,开始去融入而不是去改变。站在开荒的田地里,男人甚至闻到了去年留下的鱼腥味,用简单的木制工具开始除掉杂草。鱼塘不深也就半米左右,男人不会游泳觉得这样养的鱼也好抓,只要把水往外一排,就可以看见搁浅的大鱼白银光闪闪的肚子。
鱼是一个很神奇的物种,环境条件直接适宜,一场大雨流水积到浅洼的地方,没过多久你去水坑里捕捞,肯定有很多一尺长的大鱼活蹦乱跳。老人们说,雨水里本身就带着鱼籽,从天上下来的,无稽之谈但没有比这更好的解释。
三
女人这时候开始显怀,胸脯高挺,肚子微微鼓了起来,大概会在秋天收获。灰头巾似乎一年四季都长在女人的头上,只要出门成了固定装饰。
“呜呜哇哇”的声音拉的绵长平缓,再也不是曾经带着急躁,手足舞蹈的样子。
站在泥塘边,女人一手遮着太阳光,眯着眼看着挥汗如雨的男人,不时轻声呜哇几声,温柔的似一种罕见的鸟儿在低吟,听着女人的声音甚至能闻到甜甜的味道。
四
午饭的炊烟随风飘舞,这时男人蹲在溪边,双手并在一起舀起水洗着脸,然后用脖子挂着带着汗味的手巾,边擦脸边顺着香味走去。
女人微微弯腰下蹲往火里加着柴火,男人站在女人旁边摸着脑袋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女人。
看女人身边的柴火用完了,转身一晃一晃的走到门外的柴火堆,抱起一捆回来放到女人顺手够到的地方。女人回眸一笑嘴角很自然的淡淡上扬,白嫩的额头上满是汗水,不时的用手背把额头的汗抹去。两人举止都非常的自然,像他们的生活一样平淡和习惯。
幸福就是这么自然,甚至不需要言语,更不需要发誓去海誓山盟天涯海角。
幸福,就像人们沐浴在阳光下感受的那份温暖,生活在地球上的这份踏实和自由,呼吸氧气时的自然而然的习惯,就伴随在我们的身边,往往也最容易被忽视,但它却滋润着我们的心灵。
五
孩子出生的时候是初秋,野花正在歇斯里地的进行这一年中最后一次怒放,花开的特别鲜艳,争先恐后把自己的美艳展现出来。秋风吹过花香四溢,可是在这荒野之上,再鲜艳的花也只能困守着孤独,被采摘、被歌颂、被赞美,那只有坚韧的等待。
等待着经历千百次甚至上万次的怒放凋零,幸运的换来哪怕仅有的一次,人类只言片语的赞美话语。
孤独是非常可怕的,孩子的出生给这个小家庭增加了勃勃生机,给这片荒原增加了人气。
这里太需要有“哇——哇”的哭声打破荒野的寂静,抹去小庄稼的失去对这对夫妇造成的心底阴影。这是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女孩,头发打着卷,躺在女人的左侧紧闭着眼,身上盖着的羊绒褥子随着女儿的呼吸微微起伏,嘴角还带着奶的白色痕迹,小手蜷缩着在睡梦中还不时的动来动去。
屋里弥漫着浓浓的婴儿的味道,味道里有女儿的体味,女人的奶味,男人正要拿去溪边浣洗的尿布味,还有男人中午熬好的鸡汤的香味。野鸡是男人早上到树林边,从昨天傍晚做的陷阱里抓到的,是一只颜色光亮尾巴鲜艳的雄性野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