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这事你不必亲自管。”
伊凡迪迦阻止了海伦娜再向前一步，他绕过她，走向了庭院。
庭院内，除死灵祭司以外的神职人员在见到伊凡迪迦后全部跪了下去。他抬了抬手让他们起身，然后看向押着小宦官的士兵，“出什么事了？我从清晨就听到院子里聒噪不安。”
“大人，都是些不懂事的闲杂人，我们都清理掉了。”一名神仆赶在士兵开口前回答道。
“对，刚才有个大声喧嚣扰乱国王长眠的人我们还割了他的舌头。”另一名神仆补充道。
这群来自威戈岛的蠢货看来对残害自己的同类很感兴趣。重要的日子里，这群威戈岛祭司倒显得尽职尽责。换作平日，他们除了荒淫纵欲就只剩一无是处了。
伊凡迪迦没有搭理他们，他看向他们的头领死灵祭司。后者知趣地给伊凡迪迦腾出了位置，站到了一旁。
“你们准备带走他吗？”伊凡迪迦问那两名士兵，而两名士兵望向了死灵祭司。
“大人，宫里有规矩，先王宦官只能留一人，我们已经选好了要留的人。”死灵祭司道。
庭院内唯一安然无恙的宦官阿青，是国王身前的御前官。他对主人倒是衷心，对同伴往往阴晴不定、心狠手辣，但担任御前官倒是合适。
“你们选宦官的事我不必干涉，但这个小宦官我要了。”
伊凡迪迦的话让院子里的人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操作？火灵祭司大人居然放下身段，亲自管起了宦官们的去留了？
死灵祭司轻轻咳嗽了一声，上前对伊凡迪迦道，“大人，卡兰王朝至今还没留过外族人，这恐怕不妥吧？”
“外族人？”
“是的，大人，这小宦官是个姆人。”
“是吗？那你觉得留谁合适呢？”
“大人，我们认为阿青是最适合的人选，他从没管过国王内寝之事，又是费尔兹殿下生前的御前官……”
“的确，阿青在国王生病卧床期间把外务打理的井井有条，你留着他是合理的。”
听伊凡迪迦这么说，死灵祭司再次命士兵将那小宦官带走，却又一次被伊凡迪迦给阻止了。
“我话还没说完，你就这么急着把人带走？”
“大人你既然同意留下阿青，我当然要让人把这小宦官给带走了。”
伊凡迪迦笑了笑，死灵祭司来自威戈岛，那座岛屿离帝都不远，前年开始岛上粮仓满盈，一些贵重物质也运进了威戈岛的神庙储仓。伊凡迪迦起先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去为难他们。
但去年开始，威戈岛上除了祭祀活动不断外，愈发开始歌舞升平了。
大量不知来路的祭司涌上了威戈岛，他们不是一次性大批量登岛，而是一个两个不成规模的陆续登岛，这事儿引起了军方的注意。
当时，一位将军还跟伊凡迪迦开过玩笑，他说：祭司大人，近日来每天都有祭司从各地登陆威戈岛，人数都快赶上帝都一支主力部队了，教会这么做难道是想入侵帝都不成？
伊凡迪迦之后问过死灵祭司那边的情况，他解释说：这几年国库充盈，祭祀活动频繁也是国泰民安的体现。这活动一多，各地来的祭司肯定也多。但大家在一起都是交流学术，绝对没有胆量敢跟军方作对。
从那以后伊凡迪迦开始注意起了死灵祭司。
不得不说，死灵祭司能有这个胆量大搞祭祀，背后肯定是有个大人物给他壮胆的。
这个大人物要不在皇宫势力强大，要不就掌管着国库。
威戈岛上的奢靡之风，全赖着国库的雄厚财力在背后支撑。
国王肯定知道此事，只是太后对神虔诚，三言两语就让费尔兹放下了戒备，不再议论。
做儿子的为了让母亲开心，每年动用一些国库去搞祭祀活动也说得过去。只是这位母亲身旁的那位大人想法可就不这么简单了。
两年来，岛上储备的粮食跟物质足够帝都所有的精锐军队撑个一两年了。
这事原本应该在萌芽时期就解决掉。现在费尔兹走了，眼前这帮家伙觉得时机到了，所以在伊凡迪迦还没离开帝都时死灵祭司也敢这么跟他说话了。
看来他伊凡迪迦还没有适应人类的玩法。
想到此处，他重新露出了模糊的笑容，“死灵祭司，阿青你留着，这小宦官我带走。”
“大人，宫里有宫里的规矩，这小宦官是费尔兹殿下寝官买来的，按照宫规如果我们留下阿青，他就必须死。”
“那我把话再说明白些，免得我们耽误彼此的时间。”伊凡迪迦道，“我近日要护送红衣祭司回姆大陆，这是教廷跟军方共同的决议。这小宦官既然是个姆人，那对姆人的饮食起居自然是得心应手的。为了给红衣祭司在返航的船上找个礼官，我向你们要个区区小宦官也变成难事了？”
“大人，这当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先朝的规矩我们也不能破坏呀。”
“我说了我需要一个礼官，他是最适合的人选。”伊凡迪迦道，“而且我身边的圣奴一直空缺着，在护送红衣祭司的任务结束后，这小宦官将成为我的圣奴。”
这话怔住了在场的所有人，神职人员们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伊凡迪迦大人这是要选圣奴呢？”
“圣奴怎么能是个宦官？”
“嘘，别被大人听见。”
议论声左一句右一句全部飘进了当事人的耳朵，伊凡迪迦勉强地笑了笑，“你还有什么问题吗，死灵祭司？”
“大人，他可是个宦官。”
“宦官怎么了？圣奴又不是个世袭职务，再说我也不想把火神庙弄得跟威戈岛一样。”这话让死灵祭司脸色骤变，他的表情足以告诉伊凡迪迦他们在岛上那荒淫无度的生活是真的。
这正是伊凡迪迦想要的效果，接着，他继续道，“还是说有我不知道的教规规定我不能选个宦官当圣奴？”
“当然不是大人，只是这小宦官之前是国王的人，你不觉得不妥吗？”死灵祭司依旧不死心。
“我都不介意，你还介意上了？”伊凡迪迦轻笑道。
“大人，白皖历朝历代火灵祭司的圣奴可都没有用过宦官，而且他还是是个外族人。”
“我也是个外族人不是吗？”
死灵祭司脸上闪过一丝警惕，他看了看伊凡迪迦，“大人，我这么说没别的意思，你虽然是外族人却是先帝的义子，费尔兹殿下的救命恩人……”
“好了，废话就别说了，你只需要告诉我这人你是给还是不给？”
眼见事情很难再有转机，在这样争执下去就得鱼死网破了，死灵祭司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既然大人都不介意，我当然也无话可说。”说完，他让士兵放开了那个小宦官。
小宦官被放后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接着上身匍匐在地，“祭司大人的恩情我此生难忘。”
“不是我的恩情，是神的恩典。你也别跪着了，跟我来吧。”在伊凡迪迦重新走回国王寝宫时，他望向了海伦娜，“公主也一起来吧。”
三人进入寝宫后，伊凡迪迦命人把大门关上了。
“你跟国王多久了？”他问那宦官。
“回大人，三年了。”
“平日里你都为国王做些什么？”
“烧水，伺候他洗脚、更衣。”
“以后这种烧水洗脚的事你就不必做了。”伊凡迪迦道，“从今天开始你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不过现在你可以先下去休息，我们可能过不了两日就得启程去姆大陆。”
小宦官再次道了谢，跟着一名神仆下去了。
伊凡迪迦看向了海伦娜。
真是神奇！
今天清晨他原本不想管那些宦官去留的事情，可公主殿下那种强烈的愿望却宛如一种隐形的召唤，让他不得不迈着步子走了出去。
现在，他完成了她的一项心愿。他隐约感觉到一股久违的力量在他体内复苏，它们很浅很浅，流淌在他的血液里。
前所未有的兴奋让伊凡迪迦毛塞顿开，如果他继续帮助海伦娜完成她的心愿，他的圣极力会不会迟早有天能够彻底复苏？
怀揣着这份喜悦，他按耐不住展开了想象。
霍布文在人界四百多年，他对拉姆家族的忠诚会不会也源于他体内圣极力的强弱与他们家族有关呢？
伊凡迪迦从来不信神使能有人类的感情，比如：孝忠、友情、亲情……
说到底，神使都是些没有感情的家伙，他们唯一的追求只有责任与荣耀。
为了完成神明所给予的使命，他们会奋不顾身、前仆后继，而这些使命一旦完成，那荣耀还会远吗？
天空之城交给霍布文的使命是什么？真像他说的是找到第一个派往人界的神使？
如果那位神使比霍布文还要早到人界，他会不会早已死在了人界？
如果他早已死在了人界，那霍布文不就再也无法完成他的使命返回天空之城了吗？
难道说霍布文早已知道谁是第一个神使，而他现在真正想守护的人就是那个神使？
那个神使是谁呢？拉姆家族的人？姆十三皇子？
不太可能。
如果是姆十三皇子，他为什么不自己去守着他，偏要让他伊凡迪迦去？
或者，那位神使跟海伦娜有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