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亦辰就在阮樱的对门,巧合的是这么长一段时间,两个人总是在外面的各种场合见面,却一次也没在家门口碰见过。
阮樱知道后就总能在居民楼附近看见柳亦辰的身影,就是这么神奇,比如你在学校里突然发现了一个很帅的男生,惊奇的发现他就在隔壁班,之前却一直没见过,因为有关注,所以之后总是能看见他。
柳亦辰也是某天早晨和楼下小胖在小胖妈妈的早餐摊上买早饭的时候,扭头看见了坐在一旁的安安静静吃着小笼包的阮樱,嘴里塞着东西咀嚼的阮樱腮帮子鼓鼓的,和柳亦辰对视上后,眼睛瞪得大大的,明显也是有些惊讶,看起来特别像一只小仓鼠。
阮樱犹豫了一下,抬起空闲的手,挥了挥,向柳亦辰打招呼。
柳亦辰点了点头,惦着打包好的早餐转身的时候,嘴角不明显的翘起来。
之后两个人上学的时候总能碰在一个时间点打开家门,两个人也习惯性的打招呼……
阮樱性格温柔,出挑的颜值,加上她说话有梗,再次荣升为班宠。第一次月考后,阮樱幸运的又和夏悠言成为了同桌,这些日子里两个人也是形影不离。
很快初一六班有个气质酷似刘亦菲的学妹的消息传遍了初中部,路过六班的人好像也变多了,部分路过的人目光也总是透过窗户寻找阮樱的身影。
阮樱去购书中心买书籍的时候,再次遇到了柳亦辰,认真挑好了几本特别厚重的专业书籍,没有注意到不时看过来的视线。
付完钱的时候,柳亦辰看到阮樱娇嫩的手因为书籍的重量勒出了印子,突然开口说:“需要我帮你把书送回家吗?”
“啊?不用麻烦你了,你这不是还没下班吗?”歪头冲他笑了笑,特别甜。
柳亦辰好像突然明白为什么阮樱不喜欢糖分太高的东西,因为她自己就足够甜了。
看着阮樱走出书店后,身边却突然出现一个男生,和阮樱说了些什么,伸手去帮她拿书。
柳亦辰看着这一幕,自嘲的笑了笑,低头做别的事情,抬头时却发现阮樱又回来了。
“帮我一下”阮樱凑到他身边说,紧接着,刚刚站在阮樱身边的男生走了过来。
“不用麻烦你了,我和柳亦辰家住的很近,我想起来我还有几本书没买,等我买完我可以和他一起回家。”
这个男生是初三的学长,最近喜欢上阮樱,碰巧在街上遇见,想帮阮樱顺便陪她走一段路,看看阮樱住在哪里,方便自己找她,没想到被拒绝了,阮樱宁愿让柳亦辰帮她。
没想到男生看到柳亦辰,突然大声说话,“学妹你怎么能和他走这么近,他可是杀人犯的儿子,简直就是一个扫把星。你可得注意点别沾了晦气。”说着还想伸手去抓阮樱的胳膊。
阮樱灵敏的躲了过去,柳亦辰听着这些话,眼中闪过暗芒,却不自觉的把阮樱护在身后。
阮樱有些惊讶,但是片刻后反应过来伸手抓住柳亦辰的小臂,稍微露出身形对呵斥那个男生道,“你没有脑子吗?就算柳亦辰的父母犯过什么错,又和他有什么关系,没想到都这个年代了还有小孩子相信什么晦气不晦气的”
听到这句话的柳亦辰和那个男生都愣住了,柳亦辰感觉到小臂上传来的温度,心跳加快了,柳亦辰要求那个男生离开,“你给我等着。”那个男生说着离开了书店。
阮樱也没再选书,坚持要等柳亦辰换班,才让他帮自己搬书,自己则在书店看起了书。等到柳亦辰下班后,两人结伴回家,路上柳亦辰突然开口“对不起”
阮樱停下了脚步,“为什么道歉,应该是我向你道谢,我无意窥探你的隐私,但是父母的错有的时候怎么能怪罪到下一代身上呢?不知道你的家庭发生了什么,但是只要你没有做错事,就不必感到抱歉。很高兴能认识你,还没有正式的自我介绍,我叫阮樱,耳元阮,樱花的樱,希望我们以后能构建和谐的邻里关系。”
抱着书没法空出来手,阮樱扭头对着柳亦辰微笑,柳亦辰永远不能忘记,零八的夏末,街上总是循环播放的小酒窝,对应着阮樱笑起来的酒窝和长得能投下阴影在下眼睑的睫毛,自己的手因为书的重量充血的感觉,以及钟鼓雷鸣的心跳。
心中呢喃“谁想和你仅仅是和谐的邻居关系啊……”
阮樱为了感谢柳亦辰,于是自己做了一次糕点,送给他尝。两个人熟悉后,阮樱顽劣的本质暴露无遗,每每看到腼腆温柔的柳亦辰被自己逗得耳朵通红的时候,都极大满足了阮樱的恶趣味。阮樱也总是把柳亦辰当作小白鼠,品尝自己做的糕点。
某次阮樱和夏悠言讨论起柳亦辰的时候,完全没有注意到夏悠言奇怪的神情,夏悠言也是觉得很奇怪,怎么感觉自己认识的柳亦辰和阮樱认识的柳亦辰好像不是一个人吧。
书店事件发生后,隔了一段时间,阮樱听说之前在书店的那个男生好像出事了,也确实没再骚扰过自己,阮樱没放在心上,只是觉得不用自己出手解决纠缠还省事,至于那个男生为什么出事,到底怎么了,阮樱冷心冷情的不关心不过问。
只是跟柳亦辰提起这件事的时候,被打断了,没有注意到他微顿的脚步,很快被别的事情转移注意了。
十月中旬的时候,霖海市总是下雨,意图完全驱散夏日的预热。阮樱晚上突然有了饥饿感,虽然此刻外面下着雨,她还是打算下楼准备买宵夜。
碰见了准备上楼的柳亦辰,好像没有带伞,全身都湿透了,阮樱打算关心他时,柳亦辰突然抬头望向了阮樱,那一瞬,叫阮樱毛骨悚然。所有的话语淹没在震惊的情绪当中
柳亦辰之前总是被厚长的齐刘海遮盖的眉眼,此刻因为头发被雨浸湿,而清楚的显露出来,在楼道里昏黄的灯光下,和霍其琛酷似的眉眼,眼中酝酿着阮樱看不懂的神情,如之前的温柔不同,现在的他浑身充满了锋芒,不容靠近。
声控灯熄灭了,黑暗的楼道里,有外面暴雨的呼啸,夹杂着两人无措的呼吸声。柳亦辰先动了,没有发出大的声音让灯亮起来,只是安静的从阮樱身边擦肩而过,这种感觉几乎让阮樱感到窒息,听到楼上门关住的声音,阮樱瞬间失去了力气,腿软着瘫坐在台阶上……
阮樱不敢想象与自己邻居的竟然就是年少时的霍其琛,因为现在柳亦辰完全不同的名字,性格和气质,还有不像成年的霍其琛那般棱角分明的长相,没有将两个人联系在一起。
虽然阮樱很奇怪为什么在自己十二岁的时候就能遇见成年版的霍其琛,但是刚刚柳亦辰抬头望过来的那一瞬,阮樱就坚信柳亦辰就是霍其琛的少年时期。
想起这段时间自己与柳亦辰相处的细节,以及一些明明可以发现的端倪,阮樱觉得遇见柳亦辰后的自己再次失智,她的心绪很乱,脑子更是浆糊。
之后的日子里,两人许久都没再碰面,阮樱也不再主动找柳亦辰……
那天,柳亦辰住在监狱的母亲自杀身亡了,他的母亲叫柳卿,她成为杀人犯的那天,就预见了自己进入监狱可能受到的磋磨,可惜她决心不够,自杀未遂。这天她终于忍受不了了,这么长时间的折磨足够柳卿下了死志。这次,她成功了。这一天的到来比柳亦辰估计的时间要晚的多,或者说早得多。他以为柳卿要么当进去的时候就回再次自杀,他高估了柳卿的勇气,可能是第一次自杀未遂给柳卿留下了阴影,此后柳亦辰认为自己敬爱的母亲会苟活到最后。没想到柳卿半途选择了离开。
那天,母亲所谓的朋友来找他,告诉他这个消息,柳亦辰看着停在远方昂贵的车,眼前精心打扮,生活优渥的夫人举着伞,用施舍的眼光表达她的遗憾和同情。却不肯靠近哪怕一点帮他遮风挡雨。
呵,这就是母亲曾经希望的生活吗?不,柳卿的野心更大,只不过在权力地位的角逐过程中,她失败了,一败涂地,生不如死。
柳亦辰说着些刻薄的话,看着眼前这位太太恼羞成怒的表情,也觉得有一丝的快慰。
不理会身后的辱骂,他扭头走进了居民楼,却发现阮樱站在楼道里,怔愣的看着自己,不知道听到了多少,那一刻柳亦辰的心纠在一起,他不敢说话,趁着黑暗,离开了。
此后,两人不再见面,柳亦辰明白了阮樱也介意自己的家庭,骗子,说着好听的话,却不愿意守护承诺。
柳亦辰认为自己喜欢阮樱,可能因为她长得漂亮,可能因为她讨喜的性格,可能因为阮樱实在像颗小太阳,给生长于深渊中的自己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可他想自己对阮樱也就只到喜欢为止了,就像自己小时候喜欢的那只猫,丢了就丢了。在身旁的时候就欣赏,带给自己的生活唯一的欢愉。可丢了之后有伤心的情绪是自然的,但是自己不会去找,他不愿意承担花费时间精力找不到之后的再度绝望,就算它回来了,柳亦辰也不会再喜欢它,避免自己再次承担这份感情寄托丢失的痛苦……
一向冷静的柳亦辰没有意识到外面那么大的雨声,阮樱几乎不可能听到他们的对话,只是感觉到阮樱的疏离和抗拒,他就给自己的喜欢判了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