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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心头所好

沐椿保持着乖顺模样,偶尔低声说着他难受,额头上的温度一直没下去,医生说要打退烧针,他蜷缩着窝在她的怀里,突然主动说了一句令人琢磨不透的话,却让朝阳浑身僵硬。

“或许我的世界永远只有一人而已,你会停下脚步吗?”

“星星?你怎么了?”

“朝阳,我其实不会笑,也不懂为什么要笑。”

“我知道。”

他浑身软绵绵的,只是这样靠在她的怀里,额头的温度依旧很高,许是高烧使他变得思维混沌,说的话也变得越发难懂起来。

自闭症又名孤独症,他们将自己尘封于自己的世界中,紧关着心墙,也许这一生只有一个人会走进,但也许这辈子都不会有人走入他们的世界。

沐椿无疑是幸运的,因为朝阳像是一道霸道的光融化了寒冰,将他于怀内拥紧,他贴着她的手臂低喃着:“好痛。”眼前景象变得模糊,他不知是晕了过去又或是睡去,就这样躺在她的臂弯,安静的靠着,脸上不留下一丝血色。

她的手指在暗处收紧,回想起之前关于他的绯闻突然消失殆尽,即便是她一直过的没心没肺也察觉到事情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可是她年轻的心,未经世事的脑袋瓜实在想不出其间复杂的弯弯绕。

只有这样安静地抱着发了烧的他,脑海中的两个小人儿在与自己不停的斗争,几次想要把他摇醒他问问他爷爷究竟是什么套路,但是又触及他头上烫人的温度不得不将急切全部压于心底,星星虽然有自闭症但是他极高的智商会帮助他们度过难关的。

只是沐椿生病期间并没有什么人来探望,就连他的父母也始终未曾露面,她经询问得知星星并非孤儿,怎么就因为疾病甚至丢失了属于父母的爱,这其中缘由她并没有去问,因为他精神尚好的时候总是抱着笔记本电脑处理着什么,很显然星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回答她的疑问。

可能是因为好奇朝阳时常将视线落在屏幕上,看着上面的线条和数据,但是这些是朝阳陌生的领域,她更是没有立场去插嘴。

她所关心的不过是他的身体,只是人一旦长期陷入独自一人的时光就会胡思乱想,就连她也不会例外,就像这次她觉得有什么阴谋诡计正在向自己逼近,平时去学校的时候也更为谨慎了些,甚至时常回头看看是否有人跟着她。

这一日校门口出现的黑色奔驰让朝阳的瞳孔剧烈收缩了几下,因为对于经历过的场景过目不忘的她清楚的记得这辆车是沐家老爷子的车,下意识地想要拔腿就跑,却见车门打开,先行看到的是一双擦的很亮的皮鞋,再然后是那根拐棍。

她像是被定住一般停留在原地,不知是否应该转身离开,那个身着西装的老头已经在她面前站定,伸出手来拍了拍他的头,声音听着有些阴森:“小丫头,我也是不知道我那个残废孙子哪里吸引你了,让你在他即将一无所有的时候还不离不弃。”

“您什么意思?”朝阳不懂得什么叫一无所有,至少她这个家庭情况父母能帮助她的并不多,最多就是供她衣食无忧,沐家远不像他想象的那般简单,她更不能明白他们对于子孙的看法就是没有利用价值就弃之如草芥。

“听说那小子病的不轻,我来看看他还剩下一口气不?”沐家老爷子的话令朝阳觉得毛骨悚然,但是她根本无法逃离老人家的牵制,那只手紧紧的抓着她的手腕,而黑色墨镜遮掩住了他眼中的阴霾。

沐椿是有自闭症没错,但是他的才华令沐家老爷子都心生妒忌,如果这一次他不能为他所用摧毁又何妨,他的母亲欣然不正是被他摧毁的一个人吗,或许告诉他这个消息会让那个尘封于自己堡垒的孙子彻底毁灭吧。

就这样朝阳被胁迫着进入病房,彼时沐椿刚因为反胃吐过一次,脸色惨白,额角还挂着细汗,老爷子的手劲极大,突然用力捏紧朝阳纤细的手腕让她忍不住痛哼起来,而正是这熟悉的声音让那个方才依旧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人抬起了头。

视线落到朝阳被抓得极紧都有些泛白的手腕上时眼底浮现出令两人都陌生的阴霾,朝阳在短暂的惊喜之后发觉自己此时境遇糟糕,不知为何却起了看戏的心思,遂看向沐椿劝着:“星星,你别激动,我没事。”

“闭嘴。”他的声音不再是以往的乖顺样子,那双干净地眼睛之中像是燃烧起了熊熊烈焰,朝阳是他的底线,就算是爷爷也不能伤害她,不然他不惜动动基金链摧毁沐氏。

“不错,有长进,看来病治的不错,我问你,你究竟娶不娶易莲?”此时的沐家老爷子丝毫没有自己身处危机的意识,依旧在挑战固执的认准一个道理坚决不会更改的沐椿的底线,一次次地逼迫他走出自己的温室。

“放开她,我不想重复第二次。”一向情绪没有什么波动的沐椿真的动了怒,也正是因为朝阳被禁锢他真正的理解了第三个情绪词—“愤怒”,此时她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脑海中更是嗡嗡作响。

“果然跟欣然那个女人一样不知好歹,二十年前我能摧毁我儿子的妻子,现在一样可以摧毁你的女人。”听到这句话后他没有再看向沐家老爷子,只是低下头来重复着几个字,这几个字就像是洗脑一样冲击着朝阳和沐家老爷子的耳膜“非常好”。

他不再要求沐家老爷子放开她,十指飞快的在键盘上敲击着,然后按照朝阳原先教他的那样牵扯起唇角,与此情此景格格不入,他不紧不慢的合上电脑,再度开口:“非常好,我与你没有关系了。”

实时监控着基金链动向的人直接将电话打给了沐家老爷子,那样的一个小小的漏洞被沐椿撕扯开,而就在短短的五分钟内沐氏集团的股票狂跌,其他虎视眈眈的人大量购置股份,兼并几乎就在须臾就能完成。

沐老爷子几十年的心血毁于一旦,他猛然松开朝阳的手奔至他的病床前举起手来要打向沐椿的脸颊,可是朝阳比他还快,将她的星星护在了怀里,于是乎那一巴掌狠狠的打在朝阳身上,让她浑身颤抖着。

一根针带着彪飞的血迹扎在了沐老爷子的手背上,他依旧惜字如金:“脏,拿开。”针被竖直插入沐老爷子的手背,穿透了他的手掌,他吃痛后退却撞翻了椅子,时到今日他依旧执迷不悟,意图自己自闭症的孙子能回心转意,无意义的重复着一句话:“别忘了你是沐氏子孙。”

只是说者有意听者无情,他任由手背上流着血对着朝阳以极其缓慢的语调说着:“朝阳,我不喜欢他,让他走。”朝阳会心一笑,将这一切引到自己熟悉的领域,视线飘至被输液针扎穿的手背悠悠的讲起了交叉感染,让那个又惜命又爱财的老头拔掉针头急忙跑了出去,就连拐杖也丢下了。

朝阳正想说真是痛快却发现自己怀中人晕了过去,她的脑子嗡的一下炸开,在他的唇角溢出鲜血的时候甚至差点忘记呼叫急救铃,如果说让他成长的代价是再进一次急救室那么还不如让他继续生活在属于自己的安全区里。

他被飞快的推至手术室,门关闭之际朝阳脱力顺着墙滑落下来,手腕被捏的青紫她不愿意去理会,背上挨了火辣辣的一巴掌她无心去管,分明前一日他还乖顺的窝在她怀里说着难受,怎么现在就与自己有一墙之隔了呢。

朝阳的二十年生命里从未有过这样惊心动魄的精力,这突然之间全部在同一天经历她还有点接受不来,星星那么温顺、那么单纯的人为什么要经历这么多,自己又为什么不知不觉中卷入了这样没有硝烟的战争之内,无论是两败俱伤,又或是单方面的受伤害好像对于她都没有任何的好处。

无意识之间她按到了父亲的电话,但是没有说一句话,直到手术室的门被打开让朝阳找人来签病危通知书她彻底崩溃了,又有谁能接受前一天还好好的人突然病危,而她现在可能是唯一能代替他签病危通知书的人。

“我不认识他亲属,我成年了,我能签吗?”极力维持的平静在写下名字的最后一笔后消失殆尽,望着紧闭的手术室门她嚎啕大哭,直到哭的精疲力竭他依旧没能出来,她所迎来的是一个温暖而宽阔的怀抱,来人正是朝阳的父亲。

男人拿出纸巾擦拭着女儿的眼泪,虽然极其不忍戳穿她少年般梦幻的爱情梦,但还是一字一顿的说道:“等他出院离开他吧。”他以前并不知道女儿的男友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但是就在平静的听完她签完病危通知书后也不再支持他们走到一起。

“爸,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以为是他的错,他有什么错?”女孩根本不能理解为什么连曾经唯一支持自己的父亲也不再支持他们的爱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还是极力为他辩解着。

“他没错,错的是你,孩子,你是学医的,你难道不明白病危通知书意味着什么吗?还是说你甘愿未来守寡?”男人不想进一步刺激自己的女儿,但是也许妻子说的没错,是他们将她保护的太好才会使她如此执迷不悟。

“我爱他,想永远和他在一起。”

“你懂什么是爱吗?”

“我懂。”

“我看你是疯了,再这样执迷不悟我甚至不允许你陪到他出院。”

男人很少对女儿动怒,女儿就像是一个小公主一样被他宠在手掌心,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一向在意形象的妻子会对于女儿的第一段恋情持强烈的反对态度,大概就是真正见过了那个男孩,才会不顾孩子的反抗坚决反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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