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希望他及时赶到吗？你真的希望他大胜而归吗？”
空空如也的大殿上，月绾尘没有把璋帝当作皇帝，而是她一直以来熟悉的萧霜华。
她像是过去一般问出了这个问题，流砚厉声阻拦，“静希伯，你不应该用这般口吻对陛下说话。”
璋帝原本是想要说什么的，却被月绾尘的质疑打断了，他抬手示意流砚不要多言。
“我自是希望他回来的，难不成我还会向着赫连徽这个叛军首领吗？”
璋帝言语间甚是平静，月绾尘才反应过来自己失言了，怕是会让璋帝发现自己的不安之处，更会给萧霁月带来麻烦。
短暂的失控之后，月绾尘恢复成平常的样子，给璋帝行了一个大礼，“请恕臣言行无状，冲撞了陛下，臣自罚三月俸禄，以示公正。”
当月绾尘走出大殿之后，看着无甚表情的璋帝突然起身，将衣襟上戴着的一块玉佩丢了出去。
这般昂贵的物件儿落地，跌了个粉碎，好似璋帝的愤怒一般，早已经抑制不住。
“我看着是不是很可笑？她终于对我发火了，我竟然异常高兴！”
流砚不知多久没有见过璋帝这个样子，好像如今能让璋帝心绪有变的，只剩下了月绾尘。
“可是就如同昙花一现，我在她眼中只是皇帝，不是萧霜华……”
短暂的发泄过后，璋帝的眸光都冷了几分，仿佛方才那个叫做萧霜华的人，从来没有出现过。
“你们到底找到慕隐军了没有？”
眼下掌握璋帝秘密最大的人，非流砚莫属了，“还……没有……
请陛下放心，慕王带的人那么多，都是要有衣食起居的，他们隐藏不了多久。”
“不要再让朕操心这些小事，倘若萧霁月最终赶到了天虞，你就和其他几个人提头来见吧！”
……
月绾尘坐在萧霁月亲手给她扎的秋千上，回想在行宫和璋帝面对面的情形，她越发地担忧。
漱寒真是为月绾尘捏一把汗，她在大殿外面站着，生怕璋帝一时恼怒就下令斩了月绾尘，“姑娘，你这是拿命在搏啊。”
“要想骗过萧霜华，先要骗过我自己，倘若不是因为他以为我真的失态了，会说出后面的话吗？”
月绾尘越来越觉着，最近发生的所有事都不合理，她初初疑心操盘手是和敬公主，但和敬公主并没有和苏扬联系过，那么就只剩下一人了。
将天下局势都握在手中的璋帝，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可是璋帝太过警惕，手脚更是干净，月绾尘从来没有听到或是看到他手下的人动过一点点手脚。
与其搜罗璋帝私下的动作，不如亲自去问一句，月绾尘要的就是璋帝开口，以她对璋帝的了解，区区几句话就足够了。
“可是他只说他希望殿下回来，而且不会助纣为虐。”
漱寒没有从里面听出任何问题来，却只见月绾尘缓缓摇头。
“他说谎的时候，会有一些下意识的动作，他自己也清楚，所以面见任何朝臣时，他都将自己箍紧好似一块石头。
但我言语冲撞，令他一时震惊，放松了心神，便又露出了把柄。
他的真心话应该是，他一点也不希望渊蘅能够支援天虞，更不希望他能活着回来，甚至为了把他留在那里，不惜利用赫连徽！”
月绾尘思来想去，此时必须要打乱璋帝的布局，最好用的工具，莫过于尚在京中的和敬公主。
漱寒看月绾尘的神情，应是有了主意，“姑娘，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这一次行事让沈如裳来，他对京中这些官员的隐私之事，比月移知道得清楚。”
云台卫走不出姑媱山了，沈如裳自然也和云台卫脱离了关系，他如今成了萧霁月和月绾尘不曾示人的一柄利刃。
得了命令的沈如裳，亲自去韩尚书家走了一趟，把该翻的东西都翻了一遍，结果不虚此行，还真让他找到了好东西。
仅仅是看过就够了，韩尚书敢有其他的心思，定是十分注意家中的变化，所以沈如裳什么都不可以带走。
从韩尚书家离开之后，沈如裳又跑了一趟黎王府，只见府中戒备森严，不该有的东西全都出现了。
何为不该有？
黎王如今只是个闲散亲王，甚至都不如颂王在璋帝面前得脸，好不容易有了个给工部监工的任务，却也是早早被韩尚书挡在了外面。
再有南黎军的旗子已经没有了，黎王也和南黎军没有半点关系了，要说黎王还能有的，就只剩下五十人的亲王卫兵。
不过眼下黎王府中一箱一箱的兵器，看着可不像是只给五十人的装备，五百人也能装备起来了。
当沈如裳带着这两个消息回到慕王府，却发现慕王府也是舞刀弄枪的，没有一点安稳的意思。
“你回来了！王妃在里面等着你。”
漱寒早早就站在此处等着，就怕月绾尘着急。
沈如裳看这样的架势，便也严肃了起来。
……
“回王妃，韩尚书看不上黎王是真，他早就给自己寻了个靠山，来往的书信他也都留着，就放在密室里面。”
韩尚书确实给自己找了个新主子，但也不能确保万无一失。
若是这靠山垮台了，他还可以将那些来往信件利用起来，给自己挣一个卧薪尝胆的好名声。
月绾尘笑了两声，“让我猜猜，韩尚书给自己找的新主子，是和敬公主。”
沈如裳很是惊诧，“是，王妃果然睿智。
看那些书信纸张的新旧，来往的时日恐怕从几年以前就开始了。”
月绾尘冷哼一声，“也不知道韩尚书忠心的到底是楚湘公，还是皇帝！
楚湘公一死，他就不把自己当成臣子了，整日和诸余联络，还以为自己是在维护皇族正统。”
沈如裳也是不理解韩尚书的行为，“就算和敬公主最后能坐上皇位，那继任之位由谁来？难不成要抬举印家的子孙？
这才是真正的无视祖宗理法，大逆不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