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渊伯也并非全然都想着冯家，假若不是看着冯沙机灵，那这协理主事的位置也落不到冯沙的头上。
看着周围人都被清干净了，冯沙的气也喘匀了，文渊伯终于开口问冯沙。
“说吧，发生了什么事？”
冯沙哆哆嗦嗦地把那封名为公文实则密件的东西交给了文渊伯，文渊伯看过之后，噌的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是谁给你的？”
冯沙不敢隐瞒，但他也确实没见过炎三，只能描述个大概，不过只言片语也够了。
“叔祖父，侄孙应该怎么做？”
方才的慌乱之后，文渊伯冷静了下来，开始判断这封密件到底是真是假，听冯沙的描述，他根本就是被挟持着，硬塞了一封信。
这一点就让文渊伯信了三分，再看这密件的样子，又信了五分，八分的把握已经足够文渊伯进宫觐见璋帝了。
“你整理整理自己的衣冠，随老夫进宫。”
冯沙的反应其实比端王想得快多了，更聪明多了，没有把这烫手的山芋当成自己加官进爵的筹码，而是第一时间找到了文渊伯。
文渊伯知道手中密件的分量，他没有从竭阳门进皇宫，而是迂回让侍卫从昌合门给璋帝送消息。
璋帝此时正在看军报，忽的得知文渊伯来了，也没有耽误，让身边人一路带着文渊伯进了书房。
都是新朝了，璋帝用不惯平帝留下的东西，便单开了一座宫殿，就靠着东宫。
这新宫殿的好处就在于，只要璋帝不动手，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全部都是由机关控制。
看着文渊伯带着一个年轻人急忙进宫，璋帝先问候了几句。
只是文渊伯太过焦急了，以至于忘了自己不应该直接把东西递给璋帝，差点被流砾的剑伤到。
“陛下，是臣太急了！”
璋帝将密件细细读过之后，眉头深陷。
“只此一份？没有别的东西了？”
这回轮到冯沙说话了，他虽胆怯，但到底还是口齿伶俐。
“没有，微臣看着，那送信的人应是早就做好了准备，只把这一部分的密信交给了微臣。”
虽说无的放矢不是上策，但璋帝心中有数，他信这密件上确有其事。
“伯爷，你今日不要走了，待朕召慕王进宫，我们共同商议此事。”
……
宫中召萧霁月时，萧霁月正在给月绾尘喂药，休息了三两日，总算是把她这股窜起的内伤给按下去了。
听得璋帝相召，他便想自己进宫，可是被月绾尘拦住了，说要一同进宫。
他原是不愿的，只是月绾尘就那么看着他，盈盈眸光间，尽是无声的说辞，最后妥协的那一个还是他自己。
他们夫妻二人对璋帝的书房有所了解，但真的站到此处，又是另一种感觉，仿佛所有生机都被捏在璋帝的手中。
尽管璋帝努力地在控制自己，可月绾尘现身时，他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璋帝知道月绾尘似是身有顽疾，今时看到月绾尘比前些日子更瘦了一些，心中便把账都记在了纯怡的头上。
“朕收到密报，楚湘公余孽已在宣华潜伏多时，更是谋划于五日后在宣华城的某一条街上点燃狮子头。
宣华是大安最大的城，无论是哪一处，都是百姓聚居之地，一旦狮子头被点燃，那就是生灵涂炭。
朕已经派出了龙鳞军暗查，但有些事还要和伯爷、慕王说明。”
赫连徽走时只是和端王随便说了一嘴，根本没有想到端王会亲自去查，这一查不要紧，真的找到了楚湘余孽。
仅是楚湘余孽倒还好说，但他们兵强马壮，并不像是随意逃窜的样子，更像是有备而来。
平帝在时，恨毒了楚湘公，那是他唯一一次株连九族，所以能逃出平帝搜捕的，绝对不是意外。
这消息的由头在赫连徽，璋帝理所应当会往赫连徽身上查，可是一无所获，这结果令璋帝并不满意。
“朕忧心，朝中有人保着玉家的贼子，故而想将内查一事交给伯爷。
至于外面，朕希望由慕王出面，既是殿司也来了，那你们夫妻二人一同探查，绝不能让狮子头坏了宣华的安宁。”
这是件大事，其中还牵扯着谋逆旧事，但话说得难听一点，璋帝明白自己身边可信的人没有几个。
当年楚湘公旧案虽然最终没有落到黎王头上，可黎王到底遭了平帝的厌恶，到今时平帝没了，黎王想翻身再干也不是没有可能。
倘若黎王真的参与进来，于大安而言，就是件丑事，纵使璋帝再和平帝不一样，他所顾及的，也不是身为皇子时候的事了。
既是为难之处，将这一桩事交给萧霁月实在再好不过。
一来萧霁月手中无实权，不会引人注意，二来璋帝了解萧霁月，知道萧霁月到底有多大的能力。
萧霁月和月绾尘应下了璋帝的要求，表明绝不会让宣华城受逆贼所害。
萧霁月和月绾尘的人手不少，都分散出去，不到半日还真的查到了一些东西。
确实有一些人打着楚湘公的旗号行龌龊之事，甚至他们和黎王也接触了，但黎王没有现身，更不要提出钱出力。
其实这事蹊跷太多，在月绾尘看来，所有事都应该有个由头。
按着璋帝所言，有楚湘公谋逆时的余党潜入了宣华，那么他们目的何在？是要再次将黎王推上皇位，还是另有其他目的？
月绾尘正是因为觉着此时没有个章法，便让手下的人都回来了。
“璋帝的手段力道很重，先帝在时，楚湘公尚无一胜之力，如今天下都换了主子，哪里就能聚成风浪？
在我看来，赫连徽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有重头戏，或许，我可以这般想，赫连徽许了逆党一些条件，逆党们便愿意助赫连徽一臂之力。
但如果这样问题又来了，到底是何人，在主家都死绝了的情况下，还执着于此事？”
月绾尘分析了半天，将最后一个问题抛向了萧霁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