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王的性情本就如此，楚湘公无奈，默然离去。
人一走，茶就凉，黎王面对楚湘公的笑脸豁然消失。
“郑舒儿！”
黎王这一嗓子唤来一个少年模样的小妇人，她快走几步到了黎王面前，却不曾抬起头。
“把这里给本王收拾干净。”
黎王本就心中厌烦，见妇人这般畏畏缩缩，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郑舒儿！你成日在本王面前做出这么一副样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们郑家在宣华城的世家当中都排不上名号，若不是因为你成了本王的侧妃，谁会高看你们郑家一眼！”
不用怀疑，黎王口中的这个郑舒儿，就是黎王算计绮瑟未成，不得已纳回家的郑侍郎的女儿，郑舒儿。
黎王本就不喜欢郑舒儿，纳侧妃这样大的事情，他知会了一声平帝，就悄无声息地办完了。
郑舒儿原来也算是个活泼的性子，连放蛇去咬简钰莹这事她都做的出来。
可是自从嫁给黎王之后，她就如同开败的鲜花，再也没见过一丝笑意。
黎王见她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只会愈加的厌恶，虽不至于动手，但冷言冷语总是少不了的。
从婚约被定下的那一刻，郑舒儿的心就死了，黎王怎么对待她，她其实没有多少感觉。
就是此刻被黎王这般吼叫，她也只是默默地跪在地上，不发一语。
郑舒儿委曲求全，黎王就算是再生气，也不能怎样，再加上她这一跪，黎王冷哼了一声，甩脸就走。
黎王走后，郑舒儿起身，将方才楚湘公在时用的东西都收了起来。
等出了这间书房，郑舒儿将东西交给侍女之后，转身离开。
然而谁也未曾注意到，郑舒儿手中藏起了一件东西。
黎王看不上她，王府当中众人皆知，可毕竟是侧妃的身份，谁也不能对侧妃不敬，只是私下里各自议论一番。
既是这般情形，黎王便在家中养了不少的舞姬，好颜色者不乏少数，故而他日日都宿在舞姬那里。
不过这样的日子郑舒儿倒也松快一些，本就是两看生厌的，硬是相对，只会更加地心生埋怨。
进了自己的院子，郑舒儿将屋门关起来，拿出了方才藏进袖子的东西。
这东西其实就是一张纸，可为何郑舒儿这般小心？原因便是纸上面的字迹。
楚湘公来找黎王，顺便带来了这张纸，纸上的内容不是别的，正是黎王一派的官员姓名。
这样重要的东西，黎王正是因为小心，才让郑舒儿这个侧妃亲自收拾。
怎料郑舒儿全然是别的心思，手中的名单有了其他的意义。
入夜的时候，府里的人都睡了，唯有郑舒儿，坐在黑暗当中，瞪着一双眼睛，看着窗外。
不多时，竟有一人从窗户外面跳了进来，走到了郑舒儿身边。
“姑娘，大人让属下来取东西。”
郑舒儿将名单捏得死死的，一时没有松手，来人不知她是何意，也不敢多问，只能静静等着。
她瞧了来人一眼，灰白的眼神好歹活泛了些。
“若非我发消息，父亲是不是就忘了我这个女儿？”
来人不过就是个传信的，他哪里知道郑侍郎是如何想的，那郑舒儿的问题，他也只能是干瞪眼。
但郑舒儿好像并不是真的想要一个回答，她只是在自问自答，自己舔舐始终无法愈合的伤口。
“想来他确实也记不清楚了，毕竟，我只是一个工具。”
工具二字话尽凄凉，郑舒儿不再死死握着名单，而是像丢弃什么一般，抛在了来人的怀中。
“你走吧，少见你一面，或许能让我忘掉些苦闷。”
……
当郑侍郎拿到这份名单之后，脸上难得露出了笑容。
“若没有舒儿在那里，我们怎么能得到这样重要的东西。
你也先别休息，给肃王府去个信儿。”
这人原就是萧霖漠身边的暗卫，正是为了王府和郑府日后好通消息，他才成日留在郑府。
这暗卫轻车熟路去了王府，萧霖漠正和唐午，以及一些门客坐在一起商议争储之事。
他也算是熟面孔，萧霖漠一见着他，就知有重要的消息，连忙带着他进了一间隐蔽的屋子。
“殿下，这是从黎王府带出来的消息，郑大人嘱咐属下，一定要亲手交到您的手里。”
这名单如此重要，若是落到别人手中，不知会引起什么风浪。
萧霖漠看过之后，虽说有点疑惑，但还是让那暗卫先离开了。
无人之时，萧霖漠与唐午研究了半日这份名单。
唐午觉着这名单没有什么问题，到了如今这个时候，皇子身后的人大多都浮现在了水面上。
可萧霖漠却又破多的猜疑，“郑舒儿嫁入黎王府的日子也不算短了，就算她能出入黎王的书房，不代表就能接触到最机密的东西。
今日这名单明着看是黎王暴露了自己，可若是这行为原是意在钓鱼呢？”
唐午不得不承认，萧霖漠这一点想得很周到。
“确实如此，黎王虽蠢，但玉江流这个老头子可是一肚子的心眼儿，少不了就是用这东西算计我们。
既如此，不如让郑舒儿试上一试。”
萧霖漠虽说当时安排郑舒儿进黎王府，就是为了探听消息，可郑舒儿毕竟只是个小姑娘，做戏怎么也是慌乱。
“不好，她有这一回，恐怕就已经被人盯上了，再来一次，同黎王撕破脸那便不是好事了。”
萧霖漠算计别人多年，自是很敏感这等事，果然他猜对了黎王的心思，那名单就是一块试金石。
这起因还是因为黎王身边真的出了一个叛徒。
此人不过是个护卫黎王安危的侍卫，在南黎军当中都没有什么人认识。
可就是这般普通的侍卫，在营帐偷听黎王和属下的谈话，将消息卖出去，换取钱财。
一日可能不被注意，但一连许久走漏风声，黎王怎么会察觉不到？
既是如此恼人之事，黎王大发雷霆，将这侍卫斩首示众。
从此，便让他生出一朝被蛇咬的警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