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靖西侯就后悔了，看着萧霁月多少有点尴尬。
“是老夫僭越了，哪里能如此议论陛下。”
萧霁月对平帝谈不上尊敬，故而靖西侯言何他都无所谓，“他不是荒唐，他只是自私。
安远军在他眼中未必有那么重要，留在这里看着荒夷也算是件好事。”
萧霁月将平帝的心思看得很是清楚，安远军当年是拱卫京畿的，可如今楚湘公势大，安远军不声不响地被安插了不少楚湘公的人。
平帝一察觉到就动了重整安远军的心思，荒夷之事，正好给了平帝一个借口。
靖西侯未想到萧霁月如此直接，连个谎都没有撒，“十万男儿难道尽是玉江流的走狗？他这是想用战争来清洗一次军营？
若是荒夷真的破了东疆的大门，宣华还能安稳吗？”
“侯爷不用担心，我们既是来了，便不会任由荒夷骑在大安的头上。
天高皇帝远，他既然放本王出来了，本王自是要让他看到，他的算盘打空了。”
平帝这一回才算得上是将两边都瞒了，宣华那里人人以为东疆有异，但两府回的折子他都装作没有看到，硬是派了大军前往。
楚湘公更是失算了，他以为摆了平帝一道，实则整个玉家都已经失去了平帝的信任。
萧霁月和靖西侯聊得这两句时间也不算太长，却让被晾在外面的周世昌和杨福显得愈发的可笑。
天气眼见着就越来越热了，周世昌汗流浃背，心里还在不停地咒骂着萧霁月。
终于又等了一阵儿，大营里走出来一个身着亲王卫军服的军士。
“让知府和郡守大人久等了，殿下有言，请二位回去吧，此次出行本就是护卫东疆平安，旁的不用再准备了。”
这位军士笑着一张脸，可说出来的话让二人听着着实是太不痛快了，但一个亲王，一个大将军，论起品阶来，还真不是他二人能说一个不字。
于是杨福无奈，口中说些客套的话，带着气得面色发青的周世昌，离开了大营附近。
……
不用与这里的官员虚与委蛇，萧霁月觉着痛快了许多，趁着天气正好的时候，走上了攀梨郡的街头，说不准可以得到这里几乎没有青壮年的原因。
没想到逛着逛着，却见到了不少的江湖人。
原来这浏洲府曾经出过一个江湖上的高手，高手开门授业，徒弟很多，因此驻扎在这里的门派也很多。
江湖人多了，武艺要分出个高下这事也就常见了。
这不是才走了没几步，空挡最大的地方就出现了一方擂台，周边的人还在高声叫好。
不过这叫好的人大多数都是江湖人，真正围在一边的百姓还是妇孺居多。
擂台上的人斗得不亦乐乎，台下还有个时不时就撒些铜钱的小厮。
萧霁月和殷兰亭本来想走，却被旁边一个大娘拽住了袖子。
“年轻人，瞧着你们英俊潇洒，怎么不上台斗一斗？都说佟家的姑娘美如天仙，没准儿你们就成了佟家的女婿喽。”
怪不得人围了里三圈外三圈，原来这是在比武招亲，江湖儿女自然要用江湖儿女的方式来找一门好亲事。
不一会儿台上只剩下一个拿着长枪的壮汉，脸上的喜色掩也掩不住，“还有谁，能对上我这杆长枪！”
三声锣响过后若是没有人应，佟家姑娘就要嫁给这壮汉了。
谁知只敲了两声的时候，一个一身红裙的女子飞身上台。
“你以为无人应你，你就十拿九稳了，姑奶奶还没答应呢！”
这红衣女子一出现，人群又是一阵沸腾，说什么的都有。
“我知道她就是佟家姑娘，最爱穿红衣。”
“那可不，瞧瞧那容貌，哪里有女子能比得上！”
留住萧霁月的热心大娘，指着红衣姑娘就是一顿夸，“小公子，你瞧瞧，是不是难得的美人儿！”
萧霁月看着台上的女子，目光却像是透过她，看到了另一个人。
那个人与喧嚣格格不入，她甚至不爱艳色的衣饰，成日素淡，笑容也很少。
可她就是深刻印在萧霁月的心上，甚至连背叛带来的烧灼感都已经快要消失。
“兰亭，你说她穿上这身红衣会是什么样子？”
殷兰亭有些震惊，只当没有听懂萧霁月的意思。
但萧霁月却好像被开启了记忆的闸门，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她说她第一次遇到的人不是我，她说她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心。
可为什么一次又一次把我的生死看得最重的那一个人，偏偏就是她？”
萧霁月并不知，他口中念念不绝的那个人，此时就在擂台的对面。
……
月绾尘本来想穿回男装，却硬是被漱寒塞回了一身裙子，说是攀梨郡皆是百姓，女装也不会显眼。
推拒了一番之后，漱寒总算是为月绾尘换上了一张新鲜的人皮面具。
“这下君上可是放下心来？没人能瞧得出我们的真正面目。”
月绾尘说不过也就由着漱寒去了，三人兴冲冲地就走上了街头。
百姓都爱看个热闹，人流推着他们就到了擂台的边缘。
月绾尘看不见，漱寒就给她讲台上的局势，讲着讲着，红衣姑娘就出场了。
听红衣姑娘的意思，她就是待嫁的佟姑娘，不仅不认可使长枪的壮汉，还要亲自与他斗上一次。
佟姑娘是有些本事的，身形灵巧，将那壮汉在台上溜来溜去，看着十分的滑稽。
等到戏耍够了，佟姑娘主动出击，手上没一件兵器就将壮汉踢下了擂台。
众人叫好之余，有那不开眼的人又开始拣难听的话讽刺佟姑娘。
也是巧了，闲出屁的这人就站在月绾尘的旁边，说话还不忘了捎带上无干的人。
“佟姑娘你瞧瞧你，浑身上下哪里有一点姑娘的样子！
都是待嫁的人了，就应该像我身旁的姑娘一样，安静端庄！”
佟姑娘平日最厌烦有人说她不像个女孩子，这人根本就是戳到了她的逆鳞，她猛然从架子上抽出一柄长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