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穗一边扶起月绾尘，一边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行，姐姐说了，你的身体现在不能用任何巫术。”
月绾尘给月穗的脑门来了一颗栗子，“你是听你姐姐的还是听我的？乖，先去准备。”
月绾尘把月穗支走了，终于吐出了卡在嗓子眼儿的这口黑血。
她最近觉着自己越发的虚弱了，素行说她只能活到铃兰花开，可她却猜疑自己应该连冬天都熬不过去。
既是如此，肃王的事便更应该抓紧。
正巧这时漱寒回来了，一推门只见月绾尘大喘着气，“君上，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碧落又有发作的迹象？”
月绾尘长舒了一口气，“月移那边可是安排好了？”
漱寒点头，“君上这事情不用担心，月移你还不了解吗？
我觉着晚上应该就能找到关键的证物了。”
确如漱寒所言，天方擦黑，一个小包裹就从门外面丢了进来，一打开，里面是一小本新的账簿和一个人名。
“看来这人名就是月移找到的证人，君上我们明日出趟宫？”
“先等等，端王那边还没给我回信。
这次若是不能用私开商道和私贩灰蚕丝绸这事钉死了阮末，我们日后只会更加难以下手。”
……
月绾尘的预感没有错，她觉着气运有了问题，就是因为霍闻都正在王府里面给杀梓招魂。
宣华城气运的走向是固定的，只要是个正经学巫的，都能感觉的到。
但有些术是同气运反着来的，像月绾尘这样的大巫，一下子就能觉察出问题。
再加上霍闻都手艺不精，不懂得掩饰气息，招魂之阵才刚搭起来，阴风就旋在了身边。
说来霍闻都也的确不是个好东西，他专挑接近黄昏的时候招魂，就是因为这时候阳气单薄却又能灼伤魂魄。
招到的魂不仅没有什么反抗的力量，而且还容易操控。
没一炷香的时间，屋里蜡烛的火苗就变成了绿色，只见一张阴惨惨的脸出现在霍闻都的面前。
杀梓活着时尚且不怎么好看，死了更是一张皮半吊着挂在骨头上，“你是谁？”
在人间飘荡的这些时间杀梓的记忆渐渐开始模糊，所以他才认不出眼前的霍闻都。
但霍闻都有的是办法，只见他一串咒念出来，杀梓的脸逐渐开始扭曲，像是十分痛苦的样子，“啊……啊……啊……”
杀梓不过是个飘忽的鬼魂，喊声凡人是听不到的，只有霍闻都才清楚这咒给他带来了多大的伤害。
“我可以不继续念下去，但是你要告诉我，你藏起来的账簿在哪里。”
经过一番刺激，杀梓的记忆有所恢复，“本王认得你，你是萧霖漠的手下……
账簿，什么账簿，本王当时是在牢里，萧霖漠把本王救出来……”
杀梓脸上的兴奋在看到自己飘荡半空的身体之后，骤然消失，因为他意识到自己已然是个死人了，“本王死了吗？本王怎么会死？
是萧霖漠！萧霖漠这个畜牲！”
愤怒令屋子里面的阴气暴涨，就连杀梓缩小的身形都膨胀了一圈，蜡烛的绿焰晃个不停，看上去马上就要灭了的样子。
霍闻都举起手中的一块桃木令牌，再度念咒，将杀梓暴涨的身形又压了回去，“你最好老实回答我的问题，不然我就换着花样折磨你！”
杀梓不过就是个没什么能力的小小鬼魂，见着桃木令牌怎么会不怕，“你说什么账簿，我不知道。”
霍闻都冷笑一声，“你还真是不老实。”
眼见着霍闻都又要念咒，杀梓终于妥协了，“在我被带走的时候住的那个院子，不过已经过了这么久，我不能保证那东西还在。”
霍闻都把玩着手中的桃木令牌，“你最好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不然的话……”
杀梓很是愤怒，尖叫着表示不满，“你们到底还要怎么样？我都已经死了！”
霍闻都满意地点了点头，放下了令牌，“很好，你还算是识趣。
我的问题问完了，可以送你离开了。”
霍闻都嘴上说着送杀梓离开，实际上手藏在袖子里面正在结一个散魂的印，只要印一打在杀梓的身上，他就灰飞烟灭了。
杀梓被刺激过几次，长了点心眼儿，见着霍闻都那个表情就觉着自己的下场不会太好，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吹熄蜡烛。
蜡烛是招魂阵法的关键，蜡烛灭了，对杀梓的束缚也就没有了。
霍闻都一见蜡烛火苗飘来荡去，就知杀梓想要跑，也顾不得遮掩了，立时就将结好的印推了出去。
怎料杀梓身形灵敏，不仅躲过了飞去的印，还趁机吹熄了蜡烛。
屋子里面的光线全靠这一支白烛，故而瞬间漆黑一片。
霍闻都心一沉，“完了，我竟然把他给放跑了……”
鬼魂可比活人记仇多了，有了这一回，只要杀梓的魂不灭，霍闻都和肃王就得不了安生。
但这事霍闻都是绝不会让肃王知晓的，他只将藏账簿的地点交代给了肃王。
然而意外的是，肃王什么都没有找到，甚至怀疑霍闻都是不是被杀梓欺骗了。
“霍先生，你不是说这小小的魂魄翻不起什么大浪吗？怎么还能编造一个谎言！”
霍闻都连忙否认，“殿下放心，鬼魂在我的阵法之下是不能说谎的，他承受不了说谎的代价。
我倒是觉着，账簿的消息一定还有其他人知道。”
杀梓闹了这一出，简直就是帮了端王的大忙，因为账簿当中有些东西，就是再来上四个时辰也解不清楚。
故而夜深之时，竟然有人敲响了月绾尘的房门。
月穗一开门，一个身着黑袍的男子就闪了进来，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你是何人？”
月绾尘识人可不是看脸的，凭着淡淡的气味她就认出了端王，“阿穗，你先出去。”
月穗握紧了拳头，最后还是退出了房门。
黑衣男子轻笑一声，“本王是哪里掩饰得不好？果然还是瞒不过月大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