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齐和东楚隔了一个海，这是六皇子快到了及笄的日子，为了交好，北齐便派了太子和嫡公主出使。
但是不对……
百叶灵来来回回的踱着步子，古人最重视女孩子的名声，这小公主不过方才12岁，未出阁的姑娘，远赴他国……公主代表的可是皇室的颜面啊，莫不是……有什么非去不可的理由。
“落修。”
一声轻唤，落修推门而入，“公主。”
“我听说……皇兄那晚审了丫鬟暗卫，查出来什么？”百叶灵在堂前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铺好了纸笔。
落修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说，半晌才道，“没有什么，就是朱丹被收买了……”他低头，觉得被百叶灵的眼睛刺的有些厉害，抿抿嘴燕又到，“朱丹说……盛……”
百叶灵动作一顿，眯了眯眼，盛……
她在纸上勾出一个盛字，放下笔思索，这盛……不知是哪家的盛啊……
“东楚有什么姓盛的大户吗？”
“有，湘宁有一大户，多出将才，另外的盛户，多是湘宁的分支……”他半点迟疑的说，“还有一家，便是京城，左相府。”
百叶灵在宣纸上勾勾画画，半晌才抬起头来，“详细一点。”
“两个盛家，一文一武，湘宁边军中，姓盛的五品将军多，最大的那个，在南疆做将军，升了柱国，而京城，便在朝廷里。”
“我听说……”百叶灵眯起眼，微微勾起嘴角，“三皇子，今封盛王。”
落修不自觉的一颤，“公主…话不能乱说。”
“哦……”百叶灵起身，很舒坦的伸了个懒腰，“去皇兄那。”
百叶聪看着文卷，眉眼淡淡的，可仔细看才看得出那些被压下的阴郁。忽而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来，百叶灵正缓步踏过门槛，微微提起长裙，回头对着奈何说笑，也不知再笑什么，是那样开心。
“呵……”他微微摇头，不着痕迹的苦笑。
百叶灵遣散了丫鬟暗卫，轻轻关了门，只听见百叶聪的一声轻笑，“干什么啊，神神秘秘的。”
她回头，百叶聪便愣住了。
那是一双好像没什么表情的眼睛，轻轻眯着看他，带着一点点的探究，她似乎看的很认真，能深究内心似的。
这样的她，他没见过，从来没有。
百叶灵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双手撑着下巴，笑意盈盈地看着百叶聪，她说，“哥，我们来东楚干什么啊？”
百叶聪微微僵了一下，百叶灵看得清晰，人在心虚时，眼睛会向上瞟，眼神会不自觉的躲闪，瞳孔会放大再缩小。
百叶聪笑，很温和，不带一点点的诧异和心虚，“来参加及笄礼啊，怎么突然问这个起来了？”
“那为什么要带我啊？”百叶灵装作满腹怀疑的样子，轻轻踢着檀木桌，发出一下一下沉闷的响声，就像敲在百叶聪心里，闷着说不出话。“母后说……”她看似漫不经心的拨弄着桌上的笔架，手指尖划过柔顺的毛笔尖，挠的指尖痒痒的，好久，才道，“未出闺阁的女孩子，不能乱跑……”
百叶聪心里一紧，看看趴在桌上的女孩子，她像是没看他，只是来来回回挠着毛笔玩，很有意思似的。
他叹口气，伸手揉她的头发，百叶灵微微抬着头看他，百叶聪眉眼忽的就一沉，“灵儿，有件事你不知道，哥哥现在告诉你……”
太阳落的快，把整片天晕的发红，光线洒下来，给京郊远山镀了一层柔和的光，在客栈里朦朦胧胧看不真切，只觉得模糊不清的一长条线，微微带着起伏。
百叶灵从外院出来，视线变猛的一亮，明晃晃的有些刺眼，她脸色不太好，微微发白，怎么想都觉得委屈。
他们怎么能替她做决定啊，她这般想着，抬手挡住那一片一片朦朦胧胧的光，只觉手指尖冰凉，她轻轻呼出一口气，鼻息清清浅浅，站了好久却也只觉一恍惚似的。
再睁眼，还是那样的景，什么都没变，一阵苍白无力的感觉袭上心头，妈的，再活一世，什么都改不了啊……
奈何急匆匆跑过来，拉着百叶灵的手往回跑，小丫鬟气喘吁吁的跑在前面，也不知急什么，百叶灵停住，半带着笑问她，“你跑什么？”
“公，公主，楚皇来送东西了…快，快点去接。”
楚皇啊……百叶灵叹口气，那不是六皇子爹啊……
百叶灵迎过去，而百叶聪早已等着，送礼的是个小太监，眉眼清秀而干净，微微俯着身和百叶聪说着话，她赶过去时，脚夫正向里抬着木箱，三十口红木箱，用了三辆马车拉过来。小太监俯身对着百叶灵行了一礼，才道，“冥王殿下交代，这件礼，必须得亲手交给您。”
说罢，小太监递上一个木盒子，亦是檀木，百叶灵接过，拱手作一揖，面容带笑，“劳烦公公替我谢过殿下。”
小太监应一声，带着一行人离去。
百叶灵回了内院，卸下一身无力，打开檀木盒，里面是一件水红色的公主朝服。她勾起嘴角笑笑，半分自嘲。
这可是未婚夫送的啊……
“嘁……”她扁扁嘴，突然就想起那墨衣人来，合了眼，喃喃自语，“我哥哥说我有婚约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