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茯心知太医好意,却无心无力去解释些什么,只是默默从怀中把血鸩炼制而成的丹药拿了出来,公主已经气绝,无法吞咽,江茯命人把药丸磨成粉末状,和水一点一点喂给公主。
之后,便是长久无声的等待,众人都认为江茯的做法只是徒劳无功罢了,只有皇上,自公主服药后,他便小心翼翼的守在床边,眼神中包含了爱怜与期待。
直到江柳航匆匆赶来,屋内众人才敢稍稍喘气!
毕竟,在他们眼里,江茯有可能会信口开河,但江柳航绝对不会,况且,众所周知,皇帝对江柳航总是没由来的信任。或许也只有江柳航才能令皇上尽早认清现实。
江柳航并未探查公主早已停顿的脉搏,只是轻轻翻了下公主眼睑,又看了看舌头对皇上说道:“皇上莫要担心,公主只是中了异域奇毒,出现暂时性假死症状而已,好在及时服下解药,已暂无大碍!”
众人瞠目结舌!
一个已经死的的人,还说暂无大碍?这江柳航脑袋也是浆糊吗?
不等众人继续在心中腹诽,公主的胸脯奇迹般起伏起来,江茯身后的太医有些不可置信,缓缓走上前,用手探了探公主的鼻息,又摸了摸公主的脉搏,随即对皇上高声贺道:“恭喜皇上,公主洪福齐天,这次有惊无险,有惊无险呐!”
屋外那些原本看似哭的伤心的下人们听太医这么说,随即又抹干了脸上那或真或假的眼泪,大声喊到:“皇上恩泽绵长,公主洪福齐天……”
唯有皇后,眼中的不甘与恨意怎么也藏不住。公主所中,乃断魂之毒,中断魂毒者,必死无疑,又怎可能有假死症状?这江家可真是她命中克星,当年救活那死婴,如今又救活丽祥,当真该死!
江茯脸色如灰瘫软在地,自己救活了公主,是不是就意味着,舍弃了澜儿呢?
“澜儿,是大哥对不起你,倘若日后你有个万一,天堂地狱,大哥陪你!“
见公主恢复生气,江茯对皇上鞠躬道:“皇上,公主已无大碍,况且父亲已至,他能照看公主,可否允准草民先行告退?”
此刻江茯面如死灰,形同枯槁,几乎已经达到身体可承受的极限,皇上心中略有不忍,摆手道:“去吧。”
初冬的风并不剧烈,却依然让江茯赶到寒意刺骨。许是他再也没有半分力气,一个踉跄,沿石阶翻滚而下……直到……一人脚下!
“大哥!”头顶传来江域的声音,江茯浑身一僵。
江域弯腰慢慢扶起江茯:“公主可还好?”
江茯如同一个即将被凌迟处死的犯人:“已无大碍!”
这四个字一出,江域眼中那些隐约的光芒瞬间死寂:“那便好……大哥既然出关,想必,澜儿的药也练好了吧?”
江茯颤抖着嘴唇,许久微微回道:“嗯!”
似是看不懂江茯的表情,江域低声道:“既已炼好……大哥不妨拿出来,尽早给澜儿服用!”
眼泪奔涌而出,江茯愧疚道:“血鸩……没了……”
江域努力的扯了扯嘴角,如同一个不愿面对事实的孩子:“大哥别说笑了!我不是澜儿,不经逗的!”
“我没有说笑,血鸩没了,我拿它救公主了……”
江茯的话并未说完,脸颊便被江域狠狠揍了两拳:“再给你一次机会,血鸩在哪儿?”声音中浓浓的恐惧如何也掩藏不住。
江茯迎上江域绝望且暴怒的目光:“血鸩在哪,你早已心知肚明不是吗?”
突然间,窒息感袭遍江茯全身。
此刻,江域如同一头发狠的猛兽,狠狠掐住他的脖子道:“公主死就死了,关澜儿何事?凭什么要拿澜儿的命去换?凭什么!”
江茯多希望就此死了才好,他自知罪无可恕,万死难辞其咎:“对不起……二弟……对不起……”江茯脸部极度充血,脖子因为被江域掐着,只能低声呜咽。
“对不起有何用?我可以堵上自己的性命,花十年,二十年再另寻一株血鸩,可澜儿呢?她还有多少时间可以等?江茯……她是你亲妹妹……你怎么忍心?”
江茯面部已经逐渐乌黑,连呜咽声也发不出来!
“大哥!”身后突然传来江澜急切的呼喊。
随即,江域被人猛的一把推开:“二哥,你疯了?”
看到江澜,江域眼中的悲伤跟无助立即涌现出来:“我倒真希望是我疯了!”
“二哥……”江澜心中隐隐不安。
“澜儿,让开!”江域红着双眸道。
“二哥,我不许你伤害大哥!”江澜把江茯牢牢护在身后。
“他该死!”
“你若敢伤害大哥,我会恨你一辈子!”江澜高声喊到。
江域眼中已如一潭死水:“你恨不恨我,如今对我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这时身后的江茯拉了拉她的裙摆:“澜儿,你让开,是大哥错了,大哥愿一死赎罪!”
江澜心中愈发忐忑:“我虽不知大哥所犯何错,倘若今日我眼睁睁看你死于二哥之手,你让二哥日后如何自处?让父母如何自处?让我如何自处?一死何其容易,你当真要让我们整个江家为你从此分崩离析吗?”
江澜的话,让江域,江茯均是一怔。
他们二人,一个一心泄愤,一个一心求死,却忘了,他们是一家人!
“江茯,我祝你跟公主长长久久,幸福美满!”说完,便转身纵马而去。
江域的话如同锋利的长箭,直穿江茯的内心:“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江茯一遍遍的说着,尽管他清楚,江域对这三个字是多不屑一顾。
江澜本欲追去,奈何江茯身体状况实在太差,与仙儿合力把江茯扶上了马车。
“小姐,咱们不去探望公主了?”
皇帝三道御旨召见江柳航的消息,早在江府传开了,江澜即便待在房中,还是听说了公主病危的消息,这才准备上皇家寺院亲自探望一番。
江澜摇头道:“公主已无大碍,我们回府吧!”
虽然仙儿并不清楚江澜如何得知公主无碍的,但既然江澜这么说了,那么应该八九不离十,于是吩咐车夫回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