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江府,天际已微微泛白,江域毫无睡意,悄声来到澜兮阁,江澜还在熟睡,睡梦中的她难得安静乖巧。
江域坐在床旁,盯着江澜的睡颜,看了许久。
今日之事对他震撼极大,他不敢想象,如果此事发生在澜儿身上,他恐怕杀了太子,砍了颜尉,剁了皇后都不足以解恨。
可是……可是澜儿即将嫁给太子……嫁给太子之后,今日在颜英琼身上发生的事情,又将在澜儿身上发生多少次?
那时候,自己该怎么管,又如何能管?
江域承认,颜英琼说的很对,自己怕了,是真的怕了:“澜儿,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江澜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她有些期待的在房间内看了一圈,睡梦中,她似乎闻到了熟悉的青莲香,那是二哥身上才特有的味道:“二哥,是你吗?“当然回答她的,只有空寂。
这段日子,江澜每天就是待在闺阁里苦练琴棋书画,外面的事情她并未留心。
因此,她不会知道,她的大哥江茯,为了替她炼药,已经三天三夜不眠不休。
现在世人都知江域极为疼爱这个妹妹,却没人知道,江茯对江澜的爱同样深沉。
他从小立志学医,并非是想传承江家衣钵,只是为了能找到救治妹妹之法。
江澜的病,发作起来,凶险至极,痛苦至极,不能大喜大悲,不能身体受累。
以至于江澜从小就不敢放声大哭,不能肆意大笑,不能跑的太快,不能蹦的太高……江茯看在眼里,疼在心底。
他原本以为,只要自己成为大夫,就可以救治好妹妹的顽疾,可当自己真正成为一名大夫后,他才发现,原来医者并非可以医治百病的!
世间病痛太多,医者能治的太少。越是努力越是发觉自己无能为力。
即便如此,江茯也没有选择放弃,学成后,每次休沐他也会学着父亲那样四处替百姓义诊,一方面是想快速增长见识提高医术,另一方面,他希望可以用这种方法替妹妹积德祈福,哪怕让妹妹所受的痛苦少一点也是好的。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江茯的医术越来越高明,江澜的病发作的也越来越频繁……
幸而,江域找回了血鸩!这是天下奇草,是唯一能救治江澜的东西,更是江茯学医的初衷跟全部的希望!
平日里炼药,江茯只需按方配好,其余的交给下人处理即可,但这次,他跟江域一样,信不过任何人。
因为信不过任何人,江茯不眠不休,一直守在丹炉旁边,一守就是三天三夜。这期间,连眨眼的空挡都担心有人会趁机盗药。
这可是江澜的命!即便快达到身体极限,江茯都不敢放松分毫。
经过三天的不眠不休,终于炉火灭,丹药成!
此刻,江茯虽然面容憔悴,嘴角的胡渣略显邋遢,由于睡眠不足而通红的眼睛里却透露着狂喜的光芒!
小心翼翼的取下药丸装盒,江茯环顾一下四周,确定没人后,做贼般将药盒踹进自己怀里,然后直奔墨云殿。
这药是江域踏遍丛林沼泽,烟障毒域之地,几乎是拿命换回来的东西,既然药丸已成,理应让江域亲自送给江澜。
再说,江茯心知自己此刻憔悴邋遢到何种地步,这幅尊容倘若被江澜看见,必会惹她心疼担心!
踏过石阶,穿过长廊,就在墨云殿近在咫尺的时候,江茯被人喊住了脚步。
“大少爷请留步……大少爷……!“
江茯回头,看着身后跑的大汗淋漓的下人问道:“何事如此着急?“
“皇上……皇上连发三道御旨,召老爷速去皇家寺院!可老爷今日休沐,早早便去乡下义诊了,府里的人一时找不到老爷。“下人回到。
江茯心里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可知何事?“
“御旨上说,丽祥公主病危……“
江茯的脑袋在听到丽祥公主病危几个字时嗡的一下炸开了,下人后面还说了什么,他已经没有心力去听了!
丽祥……怎么会病危?她明明……明明前几天还笑容灿烂的说要嫁给自己……怎么……怎么就病危了?
江茯的心,第一次慌了,也乱了!
“少爷……少爷……您快说说该怎么办吧!“
“我马上赶去皇家寺院,你去通知二少爷让他派人找回老爷,快。”江茯极力保持镇定。
此刻有能力在极短的时间内找到父亲并把他送到之人,便只有江域。
吩咐完下人,江茯命人架快马朝皇家寺院奔去。
时值深秋,赶往寺院的路上,树叶飘零,满目萧瑟之感:“丽祥,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