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整个早上,林夕和蒋姣都没有说过话,路不帆和程旭也意料之中地冷了脸。
早上最后一节语文课,老师有事不在,布置了作业让大家自习。林夕的情绪经过一夜发酵成功地从难受转化成了窝火,她看着神色如常交流的路不帆和蒋姣,突然气不打一处来,提笔飞快地写了张纸条给路不帆,“你怎么看昨天那件事情?”
“程旭撬墙角呗,还能怎么看”
“所以你觉得蒋姣没错吗?”
“她有什么错?”
林夕突然不知道怎么跟一个直男解释,斟酌了半天字句,才写道,“她跟程旭说她喜欢过程旭,为了我才忍痛割爱,你真心觉得这话没问题么?”
这次传回纸条的速度明显变慢,林夕余光看到路不帆给自己纸条的同时也给蒋姣传了张纸条。
林夕打开纸条,“你们现在火了吗?我看你们一早上都没说话”
“不知道,我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态度面对她”
“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什么意思?”
“经过了这件事,你是怎么想她的?”
林夕顿了顿,突然就绷不住了,一股脑儿地把自己的怒气全都发泄出来,“我不是故意想在你面前说她坏话,但我现在真的觉得她有点绿茶。从邵恒开始,那时候邵恒追她,当她知道邵恒有女朋友,直接当着他面哭了,一转头马上又跟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专业演员都没她情绪这么收放自如;然后是马同学,她明明很反感人家碰她,还装出一副跟人家关系很好的样子,太虚伪了;还有对程旭,我告诉她我喜欢程旭之前她已经承认喜欢你了,也很早就给我坦白过她对程旭有过好感的事,她现在已经有你了,还要跟程旭说什么错过不错过的让人家放不下她,顺带着对我产生怨气;所有男生给她送礼物也都是来者不拒……我真的觉得我看错她了”
林夕等了好久都没等来回信,忍不住转头看向路不帆,转头过程中却看到自己用来传纸条的黄色便签本在蒋姣桌子上,而蒋姣此刻正低着头无声抽泣。
林夕呆了两秒,又惊又怒地看向路不帆,路不帆无比淡定地把另一张浅蓝色的纸条交给她,然后便低下头做题了。
林夕瞪了一眼路不帆,心里暗骂了两句,转回去把纸条打开,是他和蒋姣的对话。
“那你是怎么想她的?”
“我觉得她特别好,很单纯可爱,也很会照顾人,跟她在一起很舒服很开心,我觉得能遇到这样的好朋友特别幸运,我不想因为这件事或其他什么事就跟她疏远”
林夕感觉自己跟被点了穴一样,整个人从头到脚都麻木了,做不出任何反应,良久,才回过一点神来。
我刚才说了什么?
那么过分的话…她是不是…都看到了?
林夕的满腔怒火刹那间平息,重新填满的,是满腔的懊悔,刚才到底为什么要那么冲动那么口不择言?她会不会再也不理我不原谅我了?我现在该怎么办?
林夕的眼眶慢慢变红,思绪乱的一塌糊涂,还没想好怎么补救,下课铃就响了。不过蒋姣也没给她机会,一下课就哭着跑出去了。
下午,晚上,第二天。
林夕的一句“对不起”堵在胸口,等了好久都没找到机会说。
同桌之间,一种尴尬的沉默油然而生。
晚自习上,林夕又碰到不会的题,突然不知道问谁了。
路不帆那个缺德的,林夕实在不想跟他说话。
思来想去,还是没忍住给程旭传了张纸条,“我可以问道题吗?”
“可以,不过我没想到你还愿意和我说话”
“本来不愿意来着,谁让我话多憋不住呢?”
“谢谢,他们俩已经不理我了,如果连你也不理,我真的会很伤心”
“嘁,你头脑发热表白的时候怎么不这么想”
“…反正我不后悔,说出来轻松多了,而且他们俩也没正式在一起,我就是觉得有点对不起你”
“但是众所周知人家两个很早就互相喜欢了啊,凡事总得讲个先来后到吧”林夕确实没想到程旭这么地理直气壮。
“你怎么知道我没他早?”
“……什么?”
“我还记得开学典礼那天,她坐在我前一排,穿着一件红黑相间的格子衬衫,胸前系着一个蝴蝶结形状的领带,笑着打招呼的样子很美很温柔”
“…那你知道我当时坐哪吗?”
“……没注意”
“我特么就坐她旁边”
林夕一阵气,又转念想了想自己当时也没注意到他,心里又平衡了。只记得当时坐在自己身后的陈宏亮同学,在问过她名字后一直给她取外号逗她,“林林,树林,森林,木木,小林子……”林夕一阵无语,懒得理他。
程旭的纸条打断了自己思路,“抱歉,真没注意到”
“无所谓了,所以你从那时候就喜欢她了,那为什么还要和我在一起?”
“我以为我和别人在一起,就能不想她了,而且我…知道单恋一个人的滋味不好受”
“你带给我的伤害比单恋大多了好吧?你不知道一个女生的初恋是很珍贵很珍贵的吗?”
“我知道,真的对不起”
“晚了,我生气了,不想理你了”
青春期的女生对男生说的“我讨厌你”和“我不想理你”,其实,真的是“我喜欢你”的意思。
怎么办,我还喜欢你,丢盔弃甲地喜欢你。
第二天下午,林夕刚踏进校门,班长孙悦在背后叫了她一声,快步赶了上来。
孙悦,中考成绩是班上的第一名,人也长的漂亮,瓜子脸大眼睛,不过是那种精明的咄咄逼人的漂亮,攻击性很强。同时性格也很强势,直来直去,班里同学大多不太喜欢她。
所以说以貌取人还是有点道理的。
“你们几个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果然,八卦是人的本性,林夕到底有点担心流言的奇怪延伸,便简单解释了所有事情的经过,待到说完,两人已快走到楼梯尽头。
“那你打算跟他俩和好是吗?”
林夕点了点头,不远处是大敞着的教室门,阳光从头顶洒落下来,微微有些刺眼。
那个画面从此清晰的印在了脑海里,孙悦甚至不屑隐藏自己眼底的嘲讽,直视着林夕,轻飘飘说了一句,“你可真是善良。”